这会子听到自家不孝子,居然还敢来要粮食?这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的事情。
两手往大腿上一拍,黄招弟立马开腔唱念做打起来。
“啊,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还有脸跟我要粮食?你离家这么久,今日打进门到现在,你有想起来我是你娘吗?啊?你……”
“娘,恩人们可是还在我屋里呢,您还可以再大声些骂,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恩人会怎么看咱?”
“你……”
嘴里发牢骚的话都没有数落完,黄招弟便被李兴田给打断了,听着眼前这个不孝子嘴里的话,黄招弟如被卡了脖子的鸡,嘴里剩下的那些污言秽语,最终都被噎在了喉间。
她黄招弟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她却怕死啊!
谁知道,领着死丫头回来的那三个人是干什么的?谁知道那大刀子以前有没有沾过血?
看到自家的娘歇了火,李兴田这才颠了颠手里的大钱,“娘这是我的工钱,您看?”
黄招弟还待犹豫,炕头坐着的李昌连吐了口烟圈发话了,“烧火的,拿些粮食给老二,让老二媳妇做夕食,好好招待贵客!”
李昌连爱面子,人其实内里也精明,也知道二儿子屋里的三人看样子就不好惹,更是知道,眼前的这个翅膀硬了的二儿子需要哄,这才忙打断了黄招弟还待发作的意图,直接吩咐她满足李兴田的要求。
其实李昌连自己也知道,自从二儿子家死丫头被烧火的给卖了后,这个儿子越发的跟家里离心离德,说他是个圆滑的混不吝,那都是轻的。
可就是这个混不吝,却比总是窝在家的老大、老三都要拿得出手。
当家的发了话,黄招弟自然不闹了,黑着张脸,冲着李兴田伸出手。
“你先把钱给我。”
李兴田心里嗤笑,倒也没说什么,伸手就把钱塞到了他娘的手中,谨等着他娘给他拿粮食。
黄招弟却不急,眼巴巴的看着手里的这串钱,非常信不过的一个个的数着,直到数完了三遍,确认的的确确是一百个大钱,一个子都没少后,她这才把钱揣入胸口,嘴里还不忘了继续念叨。
“你个不孝子,出去了那么长时间,回家就交这么几个钱,够干啥呀?不会是你在城里胡吃海喝的,把挣来的钱都给白瞎了吧!”
听听,这叫什么话?
甭说他在县城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甚至大冷的天,都只能睡挡不了风雨的窝棚,即便是他真胡吃海喝了,那也都是他自己挣的血汗钱,他拿着吃喝有错吗?
李兴田给他娘气乐了,似笑非笑的盯着炕上坐着的李兴山,挑挑眉冲着黄招弟道。
“娘你要是嫌少,也行啊,下回出门做工,你让大哥跟三弟跟我一道,到时候拿回家的钱就多了。”
听到李兴田的话,黄招弟顿时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那怎么成?你大哥三弟都去了,谁在家里做活?光剩下一屋子的老老小小日子咋过?”
咋过?爱咋过咋过呗!
李兴田深知他娘的为人,真不愿意在这耽搁时间,耿直脖子的催促,“娘赶紧给我粮食,还等着米下锅呢!让恩人饿肚子,咱家的面子就好看啦?”
好吧提到面子,最好面子,爱脸面的李昌连忍不住的发话了。
“给他,赶紧的,你瞎叨叨啥?有钱还糊不住你的嘴?”
黄招弟见炕上自家当家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忙也不废话了,赶紧走到炕对面,掏出裤腰带上系着的钥匙,打开了链接内间小库房的门。
也不让李兴田跟着进去,黄招弟进入里头后,寻了个小升子,量了一小升高粱米出来,阴沉着一张脸,把升子带粮食一把塞给了李兴田。
看到面前的一升高粱米,李兴田又给气乐了,耷拉着眼皮,凉凉的开口,“娘,你们这是不吃了?”
炕上的李昌连看了看二儿子怀里的那升高粱米,也阴着一张脸,挥手举着烟杆子在炕桌边磕了磕,这才瞪了眼黄招弟。
“再拿两升,我老李家还不至于穷到连饭都吃不上!没得在外人跟前丢脸!”
黄招弟嘴巴蠕动了一下,倒也没说话,只是恨恨的瞪了眼李兴田,嘴里咬牙骂着,“都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一边骂着,一边恶狠狠的伸手夺过李兴田怀里的升子,人又转了回去,这一回她拿了个簸箕,把小升子里的高粱米倒进簸箕里后,又拿着升子从缸里舀了两小升出来。
直到把簸箕交给李兴田,看着他端着那老多的粮食离开,黄招弟只觉得肉痛。
当家的也真是的!什么叫他们家还不至于穷的吃不上饭?
呵呵……
要不是自己当初精明,把老二家的四丫头给卖了一大笔钱,又用这些钱,给他们老李家又添置了二亩好田的话,那今日老李家,还不是得租人家下坎村大财主顾家的十几亩地?
累死累活的干一整年,才能混着瓜果蔬菜,野菜、野果的混个水饱,这也叫吃的上饭?
哪像现在?他们家可是好田加旱地一起,足足有五亩呢!地里的出产,一家子省着点倒是勉强够糊口了.
最重要的是,再也不用当低声下气的佃户了,腰杆子能挺直溜了!
当初如果可以,她还想把老大家的两个丫头片子也给卖了呢,可惜啊,那两丫头片子不值钱,不是龙凤胎,寓意不好,卖不上价格啊!
等到了后来,她想着即便这两个不值钱的丫头,卖不上四丫头的价钱,那两个顶一个总是可以的吧?
正当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