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上的恐惧带来的疲劳,不是歇息一会儿就能消除的。
众人走了差不多五十里山路,已经快到中午的时候,来到了几个小丘陵处,孔令剑决定,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了,下午也不走了。
这个决定比较体恤人,其他人也没有反对的意思,除了今天早晨的事,整个队伍在横断山脉走了差不多十天,白天不是赶路就是战斗,弦一直绷得很紧,也是该休养一下了。
陈太忠依旧跟谢明弦在一起,不过这时的谢明弦,已经没谁敢小看了——只冲他展示出的跟陈先生的交情,谁能不忌惮一二?
湄水城可是没有称号家族,冯家杜家两霸,也不过是家有高阶灵仙,谢家的好友,却是敢跟兽修叫板的主儿。
杜春辉没有紧跟着陈太忠,他终究是傲气之人,嘴上说豁出去命都行,可是要他跟屁虫一样跟着对方,那他还真不习惯。
不过,丢了这么大的人,他也无意再做出什么举动,一声不吭盘坐在自己的营帐里修炼。
吃午饭的时候,冯桦拎着一壶酒,笑眯眯地来找陈太忠,“喝点酒吧,下午也没事了,多放几个警戒就行了。”
陈太忠对冯桦也有点看不惯,这厮早晨逃跑,固然是不得已的选择,但毕竟是第一个跑的,只不过他也不好伸手去打笑脸人,只是摸出一壶酒来,冲对方晃一晃,“我自己有。”
冯桦也不以为意,风黄界虽然是修者的世界,但是饮食里面,依旧是最好动手脚的,组成探险队伍的人,固然是相互都比较知情的,可有些人表现得谨慎一点,却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你早上才救了杜春辉,我现在动手脚,岂不是要遭到大家的唾弃?
他只能认为,陈先生是个性情比较古怪的人。
两人边吃边聊,不多时饭吃完了,就端着酒杯干喝,随着酒意微微上头,言谈之间,也就少了一些隔阂。
冯桦寻个机会,伪作失言,“杜春辉那家伙,傲气得很,别看你救了他,他嘴上说得漂亮,没准他还憋着劲儿害你呢……恩将仇报的事,我见得太多了。”
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晃一下脑袋,端起酒杯轻啜一口,才很随意地问一句,“他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你救了他啊,”冯桦笑一笑,眼神有点迷离,声音越发地低了。
“他不恨自己做错在先,反而恨你出手太晚,让他失了面子,再说,你中阶灵仙能有这么高的战斗力,我看啊……没准他还惦记着什么别的东西。”
陈太忠有点讨厌这家伙了,此人说的固然可能是实情,但是挑拨离间的用意,那是昭然若揭——遇到硬仗的时候,你跑得比谁都快,现在还好意思歪嘴?
当然,他也知道,湄水的杜家和冯家不合,于是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救他,只是看在同为人族的份儿上,至于说他有什么别的想法……我需要担心吗?”
“陈先生的胸襟,令人佩服,”冯桦笑眯眯地竖起个大拇指来,“也就是您修为惊人,有这份底气,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陈太忠难得地看他一眼,然后微微颔首,“我其实没什么仇家……他们都死完了。”
“那就好,”冯桦笑着点点头,不过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不自在。
事实上,他也颇好奇对方的功法,贸然动手是没这胆子,但是忍不住要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结果这试探,显然是比较失败的——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的。
又说了两句,陈太忠站起身泡茶,冯桦见状就告辞走人。
他离开不久,雷晓竹就走了过来,她放出一只椅子坐下,又摸出个茶杯来,显然是打算蹭茶喝,嘴里发问,“我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陈太忠想一想,然后摇摇头,“等此次任务过后,咱们再细谈。”
雷晓竹看他一眼,想一想之后,脸色猛地有点发白,紧张地发问,“你……不会是还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吧?”
想到此人昨天神棍一般的预言,她还真是有点担心——再有类似的危险,就太可怕了。
“我又没学天机术,”陈太忠笑一笑,这么小的胆子,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修到中阶灵仙的。
下一刻,他看一眼不远处的谢明弦,“明弦你要不困的话,帮着其他人巡逻一下周围。”
谢明弦是个挑通眉眼的,他知道这俩人有话要说,于是笑着站起身来,“刚才探查的时候,发现有短尾貘的踪迹,我去看一看,能不能弄一只回来解馋。”
陈太忠点点头,“小心点啊,最好找人就个伴儿。”
谢明弦果然找上一个休息的初阶灵仙,对方也有意跟他拉近关系,两人一拍即合,站起身离开了营地。
陈太忠见周围没人了,才压低声音发问,“我是想到那边去……你有门路没有?”
“那边……你是说中州?”雷晓竹闻言,先是一皱眉头,然后倒吸一口凉气,“我说,这事儿可是太犯忌讳了。”
“我知道,”陈太忠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不看我把谢明弦都支走了?
“这个事儿,我还真帮不上你忙,”雷晓竹沉吟一下,苦笑着摇摇头,她是宗派弟子,对走私不怎么上心,而且雷大小姐本来就历练不多。
然而,她还是压低声音,给出了建议,“如果要找这种门路,涯山城比较合适,不过这里的人鱼龙混杂,你最好谨慎从事。”
陈太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