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张天元理应全力争取把它们弄到手,不管多高的价钱也不能放弃。.
然而此时的他,心里头却非常平静。
因为他明白。
如果被西川的这种举动吓住了,那么接下来不管买什么东西,恐怕对方都会狮子大开口的。
他可不想被宰。
当然被宰还是小事儿,如果不能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他心里头可不痛快啊。
换了别人,眼看着古籍善本被撕,肯定都要急疯了吧。
可张天元不会。
只要东西还在这里,通过补字诀,他就能够把这些撕坏的东西给修复了。
西川的这种做法,不仅仅无法迫使他花费高昂的价钱购买,反而会导致他出的价更低。
“斯蒂芬贵诺,你就能容忍这个日本人在这里胡乱撕书吗?他这不是撕书,而是在撕你的钱啊。”
张天元说道:“我本来打算用五万美金把这些东西收走,但是他撕毁了其中两本非常关键的书籍,我只能出三万美金了,如果继续,我会出的更低。
等他全部毁了这些东西,我就不会要了,现在还是跟你商量,不过待会儿,恐怕就得是你来求我买了!
张天元捡漏很多,知道的事情也多,对于这种事儿,经验是最足的。
再加上他六字真诀的协助,区区西川想跟他斗,那纯粹就是鸡蛋碰石头。
现在的问题就是,张天元想捡漏,而西川不愿意让他捡漏。
大众收藏,最吸引人的神话之一,莫过于捡漏。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关于捡漏儿的文字就不断在媒体上亮相。
有些靠着买卖古玩发了财、出了名的人,就是靠着制造自己如何捡漏儿的神话,来为自己做造神运动。
最初的那批收藏爱好者,捡漏儿是有可能的,因为80年代还不兴收藏,甚至还没有人敢说自己喜欢收藏。
那时候最富也不过是个万元户,炫耀吃穿还来不及呢,谁有闲功夫、闲钱,往那上面扔?
活钱死物是那个时代一般大众的理财心理。
只有少数人,出于某种爱好,没事儿的时候,买两件自己喜欢的旧东西玩玩儿。
最多也就花十几二十块的,这在人们眼里就已经是高消费了。
90年代,特别是后期,旧东西开始成为大众追逐的理财工具。
于是,80年代买来的那些没人要的破烂,就都成了好东西,拿出来一卖就是几百几千元。
一夜之间,手里的破烂身价百倍,多大一个漏呀!
捡漏儿的文章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风靡的。
神话,是忽悠大众的最好手段。
没有神话,大众会迷失方向;有了神话,大众手里的银子就没了方向,都围绕着捡漏儿升值转了。
笔下“捡漏儿”要夸张,收藏点旧东西,没事的时候,拿出来把玩把玩,如果余兴尚在的话,拿起笔来,写上几句,应该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但凡传下来的那些所谓藏书记、藏画记之类的玩意儿,如果仔细去翻的话,你也许会发现,古时候的人真的很可爱,也很优雅,那里面绝少提东西是如何买来的,今后能不能保值升值就更没有了。
明末清初,有人为了收藏,可以把家里的田产、当铺全部卖掉,就为了能把自己喜欢的旧东西买进来。
那些记录藏品的文字,在今天的人眼里,可能都成了天书。
不知道是古代的藏者都博学,还是今天的人们都盯钱。
十多年前,仿照着古人收藏的先例,上浦的李书恒李老写了一些文字,也给张天元看了。
文字中,李书恒说自己记得那时候买过一只笔筒,没花多少钱,也就百来块,一篇稿费的钱。
那时候写一篇纪实类的文字,帝都可以拿一二百块。
好的给南方,可以拿一两千块稿费。
可那时候南方的报刊几乎不刊登收藏类的文章,所以他就给这只笔筒写了千八百字,寄给一家报纸。
买这笔筒的时候,不是看中它的年份,倒是上面的图案挺招人喜欢。
记得他当时见了它,毫不犹豫地拿在手里,还跟摊主说,这东西真不错,老东西。
这不没事儿撑的让人家宰吗?
不过那时候卖东西的人也没有那么精,一百来块就拿下了。
回来后,觉得图案很好。
玩儿嘛,有人玩年份,有人玩造型,他玩的就是那上面的那幅画一个当官模样的人,在那儿指手画脚,其他人都跟碎催的似的,活脱脱画出当时官人的世相。
古代当官的据说都是“学而优则仕”出来的,要他说,从这幅画上可以看出,其实都是“屁而优则仕”。
你看当官的和其他人,腰板没有一个直的,就是陶渊明说的那种,“为五斗米折腰”的那路人。
稿子寄出去一个多月没音信,打电话过去询问,对方是个女孩子,告诉他说,“文章写得很好,就是可读性差。”
他心里这个纳闷,写得好,怎么可读性又差了?
其实人们所说的可读性,对于故事来说,就是情节;对于哲学来说,它是逻辑;对于美术来说,它是色彩线;对于网络来说,它是刺激;而对于广告来说,它是实用。
李老本来想跟她在电话里申说几句,没等他开口,电话就断了。
晚上李老去一位编辑朋友家,跟他说了这事儿。
朋友说:“哥们儿,你干编辑的还不懂吗?可读性就是个官话。谁看你那些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