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的凯迪拉克就停在家门口,等来到车门附近时,乔雪直接把钥匙丢给宁立言:“我的手都快冻僵了,你来开车。”
听乔家良说过,这部车是乔雪的心头好,除了宁立言,别的男人休想摸方向盘。这么个有钱有本事的绝代佳人青目,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可是一想起杨敏,宁立言就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好在他终究是受过训练的,心中愧疚不曾挂在脸上,反倒是与乔雪像往常一样说笑几句才问道:“大小姐,我们到底去哪啊?您要是不指示,我可就信马由缰了,拉着你这么个大美人去哪我都乐意?”
“那你就随便开吧,油箱是满的,我看你想把我拉去哪?”乔雪挑衅一般看着宁立言,随后笑道:“去白鲸。”
“白鲸?露丝雅那边有事?”
“是出事了。好在不算太严重,否则你就得到消息了。”乔雪边说边拿起从杨家拿走的面包咬了两口就摇头道:“这鸡蛋煎的比王妈差远了。”
“你要是不爱吃就给我吧,我这还饿着呢。”宁立言边说边伸手,乔雪却不肯给,“想得美。到本小姐手里的东西还想往回要?你给我饿着吧。”边说边狠狠咬了两口面包,好像是示威。
等车开出好一段路,乔雪才介绍着咖啡馆的事。“昨天晚上有难民想要闯空门。自打咖啡馆成立,这可是从没发生过的事。”
“出人命了?”宁立言不认为咖啡馆会吃亏,要是冲突,倒霉的一定是老百姓。
“那倒不曾。契诃夫对付几个难民不至于动枪。再说还有几个客人在,没惊动那些雇佣兵。可是事情很恶劣。如果咖啡馆不能给交易者足够的安全保障,那么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大家不肯相信白鲸,露丝雅怎么维持的下去?”
“你说半公半私,露丝雅报官了?”
“是啊。有你这么个督察盟友,为什么不报官?不过要是几十个巡捕大张旗鼓的去调查,那就是故意与她做对了。趁现在没人的时候把事情问清楚,再想个对策。来,张嘴。”
乔雪手上的面包还剩了三分之一,像喂狗熊似的,一块块撕下来塞到宁立言嘴里。等吃到最后的时候,宁立言故意用舌尖在她手上一点,果不其然乔雪就像触电似的把手抽回来,随后一路上红脸低头一语不发,不复平日的活泼。
宁立言早已经看出来,这丫头虽然看上去西洋作风,实际骨子里还是个中国姑娘。对于男女肢体接触没那么大方,与人交际时是靠着自己的机灵保证不吃亏。必须得吓唬吓唬她,要不然她这么放肆下去,两人之间必要出事。让她知道自己若是放肆起来她根本驾驭不住,以后就不敢随便调戏自己。
一路太平,就在宁立言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到咖啡馆门口下车时,乔雪却主动地挎上了宁立言的胳膊。脚上的长筒马靴在宁立言小腿上轻轻一踢,低声恐吓着:“下次敢再调皮,我就找露丝雅讨些毒药,让你一个星期不能下床!”
咖啡馆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如果不是乔雪介绍,宁立言都不曾发现这里有被袭击的迹象。显然事发之后连夜修缮,把痕迹抹去了。但露丝雅脸上的神情凝重,证明这件事对她产生的触动绝不像乔雪说得那般轻描淡写。
宁立言相信一个职业特工的敏感,并不认为她这是杞人忧天,因此落座之后先是慰问两句,随后便切入正题。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又有何等影响。
“昨天晚上是我的几个朋友在这里举行一次私人聚会,顺带就欧洲的一些问题发表意见。几个难民的袭击,让这一切都泡汤了。我必须得费一番心思才能让他们相信,白鲸依旧安全可靠,是理想的聚会场所。对于白鲸而言,信誉就意味着生命,如果客人连起码的都不能保证,就不会有人光顾。”
“我理解。”宁立言点头道:“为了维护白鲸的保密特征,所以这一带向来不安排巡捕。白鲸也有自己的武力来保障安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发生这种问题的。除非……有人蓄意为之。”
“没错。契诃夫对难民进行了询问,他们已经承认,是有人付他们钱,让他们这么做。在被抓获的人身上,甚至发现了自制的燃烧瓶。就在柜台上放着。”
宁立言来到柜台前,见契诃夫依旧是平日里懒散木讷模样,看不出昨晚上和人交过手。自己猜的没错,这个俄国人必是个善于格斗的好手。做情报贩子是玩命的买卖,身边没有几个好手护卫,也活不长久。
他拿起柜台上放着的几个玻璃瓶子端详,又拿到鼻子边闻了闻,里面放的是煤油。之前火烧码头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玩意。咖啡馆是砖木结构建筑,若是真被这东西一烧,纵然露丝雅有通天手段,怕是也难以保全。
再者这一带建筑物不少,若是火烧连营,整个英租界都要闹翻天。昨天晚上的风雪,从某种程度上算是挽救了咖啡馆。这帮难民想必是担心大雪天从外面点火烧不着,才想要冲进咖啡馆从房间里动手。
宁立言摆弄着瓶子,摇头道:“雇佣者对这些难民也没说实话,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对付的是谁,否则绝没有胆量冲进来。契诃夫老兄的拳头,可不是那么好尝的。”
“每人四块大洋,便收买了几个人来放火。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区区几块钱,便能让人们不顾性命。”露丝雅愤愤说道:“他们难道不曾想过,一旦火势蔓延,他们自己可能也逃不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