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秋暝剑渊崇尚竞争,对于那些有胆量挑战无极神道的外来剑修,一直保持应有的尊重,不会刻意刁难他们。
因而,当任真说明登神道的来意时,沿途岗哨便不再阻拦,让他顺利通过。
作为剑渊的核心地带,秋暝山各处都已禁严,他们并不担心外人敢擅闯,这无异于死路一条。
至于神道那里,则不需派人把守。它毫无机密可言,本就是让人去闯的,能登上神道巅峰的人,当世也仅有痴、狂而已。
任真没有说谎,他确实是要去登神道。想顺利见到裴寂,这是最直接、同时也是最困难的一条路。
秋暝山的四面八方,有很多条斜坡。无极神道在其中一条,宗派坐落的建筑群在另外一条,而裴寂潜居深渊所对的悬崖绝壁,又是一条。
无论哪一条路,都有一个共同的交织点,那就是山巅。
既然剑渊设立重重封锁,外人难以闯入悬崖前的深渊,那么,任真只需先登上山巅,然后跳下来就行。
登顶所踏的神道无人把守,由山顶坠落深渊的那面悬崖,更无人把守。
只是,这种选择看似很简单,实际却很难。毕竟,能有大胆的想法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神道并非是谁都能登的,如果无法达到痴狂二人对于剑的领悟程度,即便有再强的境界和战力,也无济于事。
它只考验武修的剑道造诣,并不管你手里是否长着一只眼。
任真很想试试。
作为一名剑修,若能通过神道考验,在那浩如烟海的排行榜首留下姓名,将是一份莫大的荣耀。
所以,任真才显露本来面目,想要一鸣惊人,让自己的真实名讳流传天下。
有了这次登神道扬名,等他去长安之后,再揭开剑圣弟子身份,就能遥相印证,不会因凭空出世而惹人怀疑。
这虽是后话,狡猾如任真,在心里已开始预谋。
……
任真来到神道前。
神道旁,有一群黑袍人正围在那块高大石碑前,仰望着上面飞速变化的名单,议论纷纷,似乎在争辩什么。
任真知道,那就是神道的榜单,便凑上前去,默默旁听他们的讨论。
只见一名老者捋须感慨道:“才过半年,这些小家伙的造诣就有如此精进,后生可畏啊……”
身旁另一人立即附和,“是啊,半年以前,这辈青年还勉强只能登两百阶。想不到现在,他们都已能逼近三百阶了!”
任真见状,暗暗嘀咕道:“剑渊之人喜黑袍,看他们的言谈举止,似乎是在围观剑渊后辈登高。我来的正是时候,刚好可以压过他们,出出风头。”
又有人说道:“我记得上次的获胜者,是苏不离,不知道这次,赢的人还是不是他,又能将最好成绩改为多少层。”
“苏不离嘛,踏过四百五十阶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老柳,你的观点我不敢苟同,上次我徒弟刘青闭关,没能赶上比试,这次他同登神道,成绩绝不会比苏不离差!”
另一人讥笑道:“四百五十阶?老彭,你真敢信口开河。他们还是刚入四境的孩子,翅膀没长硬,就想破四百阶的大关?别忘了,你这当师傅的,现在也才将将过五百阶!”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阵喧哗。大家纷纷驳斥那个老彭,都不认同四百五十阶的预估。
任真旁听得津津有味,心道:“八百阶神道,连五百阶都过不了,还能算是天才?看来剑渊的同辈青年,水平都不咋地!”
这时,刚才那名老者干咳一声,示意大家肃静。
“有什么好争的?古往今来,登神道从来都不是靠年龄和境界,比的只是资质悟性。柳钢,你还别不服气,单论剑意感悟,你能胜得过苏不离?”
名叫柳钢的中年男子满脸涨红,不敢再争执半句。显然老者没说错,他的造诣确实要比年轻人差,只是当前境界稍高一些。
那老者继续说道:“这次若有人能过五百阶,那最好不过。宗主如今出关,有意收一两名嫡传弟子,如果达不到五百阶,还有何资格作天下剑首的门徒!”
话音刚落,大家都立即点头,罕见地达成一致意见。
剑圣堕境以后,南北两朝剑修,以剑狂裴寂最强,这天下剑首的名号,自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再加上他强势破关,登顶神道最巅峰,真正跟剑圣比肩,正是风头最盛之时。故而剑渊众人终于洗脱多年屈辱,扬眉吐气,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人群后方,任真再也忍不住,弱弱问道:“五百阶很难吗?要不我试试?”
众人闻言,同时回头望向任真,眼神淡漠,像是在看待一个傻子,“小小年纪,连神道的厉害都不知道,就敢跑来口出狂言!快点走吧,这里只属于强者!”
任真刚来时,他们就已察觉到,见他是个透着稚嫩的后辈,也就没放在心上。任真的话让他们不悦,他们才想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赶走。
谁知任真毫不气馁,锲而不舍地追问道:“各位前辈,你们刚才所说是真的吗?五百阶就能当裴宗主的弟子?”
此时,为首那老者剑眉一挑,寒声说道:“哪家的小毛孩儿,敢来剑渊撒野!既然出言不逊,我倒要看看,你能登上几阶!”
说着,身躯一闪,来到任真身前,准备将他一把丢到神道上。
任真看破他的意图,不等他出手,便径直跑到石碑前,咬破食指,用鲜血在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