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藏在浓雾深处,讥讽道:“少在那里口出狂言。尸体又如何?你要是认为它们好对付,就站在原地别跑,我会让你领教赶尸术的厉害!”
说罢,呜咽箫声又起。
七具尸体都手持兵器,同时前掠,由于没有意识,它们就像是被人在半空提着一样,双脚拖在地上,直直地往前逼近,速度快到极点。
烬没说错,尸体的威力不容小觑。一旦打斗起来,它们无须遮挡招架,可以弃守抢攻,肆无忌惮地跟任真拼命,毕竟,它们已经没命了。
任真见状,毫不犹豫暴起,挥刀砍向最前方那具尸体,磅礴刀气炸裂而出,试图将其拦腰斩断。只要它被斩碎,烬就难以再施加操控。
然而,尸体蹭的一下直窜起来,好似火箭升空。它们是死物,力量的源泉并非肉躯,而是隔空操控的烬,那么,它自然不遵循运动原理,能直上直下,毫无征兆可言。
看到这一幕,任真恍然醒悟,“这种难以预料的动作,超越人体骨骼承受的极限,不正是狂骨诀的精髓么……我懂了,这部身法的原型,其实就是活尸啊!”
他是曹春风的弟子,知道对方常跟尸体为伴,浑身毫无生机,有活死人之称。现在想来,恐怕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要以快制快,彻底压制曹春风的长处,跟打败一具被操控的干尸无异。
便在这时候,另外的尸体已近前,将任真围在中间,几乎同时出招。任真神情凛然,不敢大意,身躯急遽扭动着,左摇右晃,躲避从四面八方砍来的攻击。
若有人站在圈外,会惊讶地发现,此时的他身形鬼魅,晃出五六道身影,仿佛有多个任真在同时闪躲。
显然,这些尸体正在挑战他的速度极限。
任真满头大汗,呼吸有些紊乱,不过,他的心境仍很平静,甚至有些兴奋。
“我来荒川的意图,就是跟想这群野蛮人切磋,挑战肉身的极限。烬的赶尸术确实厉害,尸体围攻起来,比成倍的活人更凶猛,令我丝毫不敢停歇。”
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现,隐隐有了当初任天行的影子。任天行运用心眼,灵活躲避多名大宗师的围攻时,动作更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那就是任真所追求的极致。
并且,任天行的动作要提前一拍。如果任真能做到,心眼也就练成了。
“在这里受点伤,总好过被百目天王吃掉。拿它们练练手,绝对没坏处。”
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并不急于还手,而是尽情施展狂骨诀,在尸体们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游走,充分利用空隙,挑战各种动作的极限。
浓雾里,烬吹着玉箫,远远观望到这一幕,脸色愈发凝重。如果换作他自己,绝对抵挡不住如此攻势,他看得出来,任真的心思很疯狂,是在挑战自我。
他催动全部真力,卖力地吹箫。箫声清亮急促,音符畅快流淌着,如瀑布飞溅,溅起无数水花,令空间激荡,氤氲起一股肃杀之意。
在箫音操控下,七具尸体的动作越来越凌厉,在任真周围飞快转动着,七件兵器从上下左右刺杀,构成不同的攻击网,越来越严密,用肉眼已辨识不清。
任真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要扛不住了,游戏适可而止。
终于,他挥起横刀,第一次遮挡尸体的攻击。只听砰地一声,在强悍力道的冲击下,那具尸体被震退开来。它们终究不是活物,虽然得到烬的内力加持,也不可能胜过任真。
压力减缓后,任真再出一刀,这次力道更迅猛,直接将那柄三叉戟震飞了。逼退两具尸体后,他又施展狂骨诀,跟一具尸体缠斗起来,非要斩断它的臂膀。
这时候,雾里吹箫的烬也汗如雨下。赶尸术的真力消耗,绝对不比任真小,同时操控七具尸体,这也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担心任真逃走,却没有留意到,在他背后不远处,一袭黑袍悄然飘出。
两人相距不远,齐先生正冷冷盯着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刚才齐先生跟姜小白争斗,赚便宜的是任真,现在,任真跟烬相持不下,该轮到齐先生从中得利了。
齐先生循着箫声而来,由于雾气太浓,只能看清烬的背影,无法看到更远处的任真,因而,他并不知道任真也会狂骨诀。
“听姜小白说,刚才施展狂骨诀的,是空骨部的烬,擅长巫蛊之术,厉害得很。此人既能施雾,应该就是我要找的目标!”
他想通这点,屏息凝神,提着毛笔走向烬。
两人只有一箭之隔时,烬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一个恐怖的存在潜至自己背后。
他连忙转身,试图挥箫迎战,却为时已晚。
齐先生提笔前刺,本来柔软松弛的羊毫,在得到真力灌注后,变得笔直坚硬,笔尖比铁剑还锋锐。
嗤的一声,这支笔扎进烬的胸膛。
烬脸色霎时苍白,难以置信地盯着齐先生。震惊,困惑,愤怒,恐惧……他的目光抽搐着,流露出极度复杂的情绪。
他不明白,双方无冤无仇,齐先生为何想杀死他。争夺水晶而已,用不着出手这么狠吧!
这笔账,当然还是任真挑起来的。
他咬牙切齿,猛力轰出一掌,想跟齐先生同归于尽,对方反应敏捷,迅速抽笔后退。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烬捂住胸膛的伤口,冲进左前方的雾里。只要再跑出一段距离,摆脱齐先生受限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