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锦囊攥在手里,老王感觉心底沉甸甸的,跟任真同街相处十余年,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小家伙如此凝重。
虽然不清楚锦囊里写的究竟是什么,但他隐隐意识到,如果进展顺利,这次怕是要将北境搅个天翻地覆!
“那你呢?”他抬头望着任真,眉眼间充满忧虑,“我们都走了,谁来保护你?”
老王的担心不无道理。
现在的任真还停留在三境下品,最近这些日子,他的修为没有任何提升。这点道行只能算年轻翘楚,但要想闯荡江湖,还差十万八千里。
更何况,任真这次赴北图谋太大,接下来又要火中取栗,若无强者护卫,他才是绣衣坊里处境最凶险的那个人。
任真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道:“本坊主手眼通天,还需要你们操这些闲心?放心,有墨家巨子亲自随行,这天下能威胁到我的人,还没有几个!”
“墨家?”凤字辈三人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莫雨晴,露出异样的神情。
尤其是老王,深知莫雨晴的真实身份,因此更加诧异,任真为何会突然挑明,甚至说出托付墨家的话来。
他当然不知道,那夜在湘江畔,任真终于见到李慕白,跟对方达成了协定。
他凝眉沉吟片刻,闷声说道:“墨家的人,绝对可靠吗?如果出了闪失,我们都来不及救你……”
莫雨晴寒声反驳道:“谁说墨家的人不可靠?我父亲尊为风云强者,若是连他都保护不了任真,就凭你们,更是痴人说梦!”
张寡妇和徐老六脸色剧变,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撼情绪。怪不得这少女透着一副天生的大小姐脾气,原来竟是墨家巨子的千金!
任真面带苦笑,无奈地道:“放心吧,我跟墨家的渊源很深,李慕白不会伤害我。要不然,你以为我敢随便把身份透露给这丫头?”
莫雨晴迅速转身,瞪目而视,这时候有点回过味来,自己原来一直在他算计之内。
看她这副神情,任真赶紧岔开话题,“我以后应该叫你李雨晴,还是墨雨晴?”
莫雨晴娇嗔道:“我随母亲姓,墨家的墨!”
在她心里,只有墨家和母亲,始终不肯承认那位断送墨家、连累母亲的巨子父亲。
张寡妇把她的刁蛮气焰看在眼里,蛾眉一皱,颇为不悦。此行干系重大,跟这墨家大小姐搭档,她真有点担心会横生枝节,误了大事。
便在这时,一道幽冷话音从后方飘出,令他们骤惊,浑然没察觉有人无声潜近。
“庸人多虑,还是多担心自己的处境吧!”
老王三人回头看时,一名黑衣男子负手走来,满头银发极为刺眼。
感知着李慕白深不可测的气息,三人震骇失色,下意识地后退,将任真护在身后。
李慕白扫视三人一眼,冷笑道:“莫非你们以为,那三处城镇是风景胜地?你们坊主这盘棋听着就很大,只可惜缺兵少将,不得不在一群废物身上豪赌一把。”
任真叹了口气,不愿多费口舌,摆手说道:“赶紧动身吧!两个月后见!”
老王闻言,深深看了李慕白一眼,腾空离开。
张寡妇见状,也不再迟疑,拉着墨雨晴向东而去。徐老六亦是。
山间道上,只剩任李两人站在这里,相对无言。
沉默一会儿,李慕白冷冷说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让那女人跟晴儿同行,就是想拿她的性命要挟我。如果我不听从你的差遣,晴儿是不是就会受到伤害?”
任真抬头,眺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眼神迷茫,“你为何不开口阻拦?是不是因为你清楚,晴儿并不会听你的话,而是心甘情愿替我跑这一趟?”
李慕白脸色愈发冷峻,咬牙切齿地道:“你果然是在算计晴儿!”
任真没有看他,虽然对他的凛冽杀意感知得真切,不过表情没有变化,收回视线后,转身朝前方行去。
“或许,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你我心里都有至死不渝的信念。但是,我不会像你们墨家一样天真,天真到期望所有人都奉行所谓侠义,去按照墨家的标尺行事。”
“我尊重并且感激别人对我的忠诚,但是,我也不从畏惧和失望于别人的背叛。别人对我好,这很好。别人变卦对我不好,那也没关系。”
说着,他取下肩头背着的地戮剑匣,抛给后方的李慕白。
李慕白接住剑匣,看着青袍少年踏空而起的身影,表情复杂,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凌虚破空,并肩而行,一路山川风景皆成过眼云烟,在他们下方呼啸倒退。
“不敢相信别人,看轻情义,这就是你从你爹那里汲取的教训?任真,你要明白,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无论你的谋略多精明,都敌不过天道人心!”
任真淡淡一笑,眼眸里闪烁着睿智光芒。
“手段和本心,是并行不悖的两样东西。你们墨家,为何斗不过儒家?春秋百家,为何最后只有四家兴盛?并非因为大家的心意有强弱之分,而是你们手段拙劣,太过天真!”
李慕白默然不语,雪白长发在疾风里凌乱飘舞。
“不错,我确实算计过你们,利用了晴儿对我的感情,利用了你跟我爹的友谊,接下来,我还会利用更多人。但是,我利用你们,只是为了守护更多的美好,仅此而已。”
“美好?”李慕白冷哼一声,目光轻蔑,“你所谓的美好,就是不择手段,疯狂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