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阳坊虢国夫人府,偌大的中堂之上,杨玉瑶俏立当场,她的身前是八娘的神主牌,牌位下除了一个供人祭奠的香炉,便是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看着令人心惊,她却毫不动容。
“夫人,求求你,看在往日的情份上,让家夫入土为安,人都杀了,还不够么?”
在她的脚下,穿着一身孝服的裴柔苦苦哀求了半天,对方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不够。”杨玉瑶的红唇中吐出一串冰冷的字眼:“他算是个什么阿物,也配入土,想投胎?下辈子吧。”
“究竟要如何,你才肯放过?”
“时间倒转,八娘复生,我或许还会网开一面,如今你说什么都没用,三天,三天之内搬走,还有城中几处宅院,一个不剩地交给我的人,不要让我在京城见到你和你的儿子。”
裴柔惊住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是要赶尽杀绝啊,京城的宅院是杨府最大的几宗产业,人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成了别人的,连带着儿子的前程都没有了。
“你你怎能如此蛮横,至尊都不追究家人了,你连宅子都不放过?”
“哼,他污了我的宅子,这便是报应,话已经告知你了,搬不搬随你,若到时你们还在,休要怪本夫人不客气,蛮横,我便是蛮横了,你能怎么样,去告官么?”
裴柔气得浑身发抖,以前不觉得,这会子没有了倚仗,才突然发现,这位虢国夫人,是当真连至尊都可以不顾的人物,告官?谁敢受理,她突然想到了皇城之中的登闻鼓。
就算至尊接见了,又有什么用?裴柔突然间万念俱灰。
“不看他,看在咱们同是裴家人,开开恩吧,宅子明日我就搬出来,你不愿意看到我,我离开京城回河东去,决不碍你的眼,只求你,将他的尸首还与我,虢国夫人。”
“咚咚”
竟然一头磕到了地上,杨玉瑶终于转过身,低头看着她不停地向自己叩首,哪还有一分当初横眉冷对的傲气,杨玉瑶慢慢地蹲下身,冷声说道。
“他当真值得你不顾一切?”
裴柔抬起头,额头上已经微微见红:“他是我的夫君,好也好坏也罢,没得换了,无论你让我做什么,只要能拿回他的尸首,我都愿意。”
“什么都肯?把你卖去平康坊,让千人骑万人踩,你也愿意?”
“杨玉瑶,你好狠毒!”
“哈哈。”杨玉瑶笑得前仰后合,裴柔骂了一句,知道于事无补,狠心一闭眼。
“是不是遂了你的愿,当真会把夫君还与我?”
杨玉瑶的笑嘎然而止,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想不到这个畜牲,还有人这般维护,我偏不信,裴柔你当真肯做最下贱的女倡,也要让他入土?”
“只要你能答应,我随你处置便是。”
裴柔一脸的决然,杨玉瑶明白了,她已经萌生了死志,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些忌妒,人也站了起来。
“夫人”裴柔以为她要反悔,抱住了她的腿。
“你只要应我一事,等八娘发送之后,便将他的首级还与你便是。”
“当真?”裴柔毫不犹豫地应下来,左右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我要你在此当着他的面偷汉子,以报他对八娘的羞辱,敢么?”
裴柔一听之下脸色发白,杨玉瑶“哼”了一声。
“你又不是什么贞节烈女,背夫偷汉的事没少做过吧,何必装出一付假惺惺的模样,要不是姓裴,就算将你卖进平康坊,将他的那些儿子打断了腿乞讨过日,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裴柔了解她的性子,这个女人真得做得出,终是一咬牙点头应下,人也不由自主地瘫到了地下。
杨玉瑶绕过她走出中堂,外面的侍女下人都躲得远远地,连她的心腹舒云也不见,正打算找人去寻,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
“你却是不知,那日某比五郎冲得快,斩首也十数级呢?”
紧接着是一个女子“吃吃”的笑声,可不正是她的心腹侍女。
“那你这般可比得五郎?”
“小娘子不信,何不一试?”
杨玉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跺着脚喝骂了一句:“人呢,都死哪去了。”
舒云忙不迭地从一株树身后跑出来,看着她微红的脸颊,以及略有些不整的衣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么冷的天,你倒是好兴致。”
舒云脸红红地低下头:“奴知错了。”
“去一趟寿王别院,唤五”杨玉瑶突然想到方才他们的对话,朝那树身看了一眼。
“还有谁,一并出来吧。”
杨预被人抓了现实,神色讪讪地走出来,朝她嘿嘿一笑:“侄儿见过三姨。”
杨玉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是你了。”
杨预诧异地一摸头:“三姨要小侄做何事?”
“本想叫五郎做的,天气太冷他又养着伤,你去吧,堂中有一女子,你不是自诩比五郎也不差么,去操了她。”
杨预万万想不到会是这种事,一时间有些发怔,杨玉瑶又看着自己的心腹,补充了一句。
“你在一旁看着,倒底是真有一手呢,还是吹大话。”
等到二人回过神来,杨玉瑶已经翩然远去,杨预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舒云。
“某是不是听岔了?”
舒云白了他一眼:“你是否听岔不知道,我可是听得真真的,倒底成不成?不成我去回了夫人,请五郎来。”
杨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