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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一架描绘着承恩侯府徽记的四轮马车从街角缓缓驶了过来,马车上车帘掀开,露出了一张含笑的俊脸。
这人影一身月白色长袍,气质沉稳而端肃,赫然是承恩侯府世子,白锦鸿。
看到他,噤若寒蝉的围观众人当即如蒙大赦,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四轮马车在门口缓缓停下,白锦鸿在小厮的搀扶下缓步下车,目光一扫,便看到了僵持中的姜定山父子和姜斌三人。
明明是祖孙三代,本该是一家人,此时此刻,却硬生生搞得像是敌人一般。
白锦鸿心下暗叹,面上却不动声色,状似疑惑地问姜斌道:“侯爷,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祭灵,怎么打起来了?”
说着,他目光向下滑落,看到姜斌滴血的右手,顿时惊呼出声:“天哪侯爷您居然受伤了!”
这一声惊呼实在太假,任谁都能听出这话音中的幸灾乐祸。
围观的众人当即不忍卒视地撇过了头。邱子明更是差点闷笑出声。
姜斌的脸皮也不禁抽了抽,也不接话,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国舅爷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莫不是看笑话来的?”
“哪里的话”白锦鸿眉眼一弯,语气瞬间恢复了正常,“本官今天是奉皇命而来。”
说着,他袖摆一敛,从袖底抽出一卷金黄色布帛,声音陡然间变得肃穆起来。
“忠武侯姜斌,携子姜定山接旨!”
姜斌脸皮一抖,眼底的神色当即变了几变,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人,摆香案!”
“是,侯爷。”
一声令下,忠武侯府内的仆役当即飞快动了起来。不过片刻间,一座香案就布置完成了。
姜斌转身走到香案前,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掀下摆,双膝跪地,磕了下去。
“臣,姜斌,接旨。”
见状,姜志姚以及忠武侯府其他人连忙齐齐跪地,朝着香案的方向磕头。
就连原本正在疗伤的姜定山和姜远,也若有所觉地清醒过来,缓缓收功,在旁人的提示下跪到了姜斌身后不远处。
白锦鸿目光一瞥,见所有人全部到位,便缓缓展开了手中布帛,念道:“奉天承运,国主召曰……”一连串文辞华美,却没有什么意义的赞誉之言过后,圣旨终于进入了正题:“今闻姜定山在文物发挥上表现优异,朕心怀大慰,特赐府邸一座,御赐匾额一块,着姜定山三日内完成搬迁,忠武侯不得阻拦。
钦此。”
最后一个字念完,白锦鸿重新卷起金黄色布帛,笑眯眯道:“侯爷,接旨吧。”
话音落下,姜斌猛地抬头看向他,目光凌厉如同刀锋。
这一卷圣旨虽然一个字都没有提要让姜定山革出族谱,却钦赐了一座府邸和一块御赐匾额,着令姜定山开府另居。这其中的意思,不就是摆明了支持姜定山离开忠武侯府吗?
这样的一卷圣旨,不在别的时候来,却偏偏在这时候,宣旨的还是白锦鸿。要说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傻子都不会信!
司徒景云这分明是想釜底抽薪,断了他忠武侯府的后路!
见他如此神色,白锦鸿脸上笑意更深:“怎么,侯爷莫非对国主的旨意有什么意见?”
“不敢。”
姜斌重新低下头,阴郁的情绪在心底翻滚,面上却没有泄露分毫,反而缓缓伸出了双手举过头顶,沉声道:“臣,领旨。谢主隆恩。”
白锦鸿低头看着他的发顶,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强忍怒意的表情,脸上的笑容顿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他双手托住金黄色布帛,将它郑重地放到了姜斌高举的双手上,意味深长地叮嘱道:“侯爷,国主对定山兄弟如此厚爱,这可是喜事一桩。您可千万别怠慢了”
“这是自然。多谢国舅爷提点。”姜斌双手捧着金黄色布帛起身,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扭头扫向身侧的姜定山,冷哼道:“国主如此看重你,不仅赐你府邸,还特意让国舅爷亲自来宣旨,为父心怀甚慰。既然如此,你就收拾收拾
,三日内搬过去吧”
说着,他扭头看向白锦鸿,眼神意味深长:“国舅爷,匆匆赶来宣旨,一路上怕是辛苦了,不如喝杯水酒再走?”
“不了”白锦鸿揣着明白装糊涂,笑得一脸“平和”,“我还等着带定山兄弟去认门,就不陪侯爷喝酒了。”
说着,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姜定山:“定山兄弟,不如我们这就出发?”
姜定山看着他们明枪暗箭,正自想笑,闻言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好。”
“父亲,孩儿告退。”
他转身朝姜斌一礼,做足了姿态,这才转身跟上了白锦鸿的步伐,朝院外走去。姜远当即紧紧跟了上去。
白锦鸿在前引路,一行三人很快和门外的凌霄神君和莲华神君汇合,随即登上马车扬长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院子里,姜斌眼神阴晴不定地看着马车绝尘而去的背影,托住圣旨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用力到骨节发白。
一见这架势,邱子明眼珠子一转,当即咳嗽了一声:“咳咳时候也差不多了,晚辈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侯爷见谅。”
说着,他转身带着歧韬等人朝姜斌恭敬一礼,随即快步走出了院门。那架势,活像是后面有什么人在追他似的。
眼见得邱子明走远,众人如梦初醒,当即不敢再继续在院里待下去,纷纷找借口找理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