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沐被皇家大礼包砸得有点懵,虽然他还未面见过隆庆皇帝,但好像自己被收买了。
首先他知道的是,隆庆皇帝对这个人本身是很小气的,这体现在他比他爹吃饭一年省七八万两银子,但对他的赏赐不算小气。
虽然没赏多少银子,所谓的白金百两也只是银子的雅称。
各式锦缎八表里,绣狮子是因为一二品武官补子是狮子,其实也就是不到十匹御赐锦缎,八表里则是八套内外面料,就是说赐给他够做八套衣服的御料,他自己爱穿什么就请人做什么便是。
贡品高丽丝巾是发巾,明代男子用的头发网巾,还有穿在外面的用来拉风的飞鱼服,靴袜质地也属上品,还有外面御寒的貂裘也配齐了。
有冬天的貂裘,也有夏天的扇子;出门的骑的御马,配腰间的长刀;侍奉的奴婢还有不会让将军饿死的田庄,庄田百亩并非是给他一百亩田,而是给他一百亩田的收成,其实没多少,一年收成也就才二百石米面上下。
陈将军现在的月俸是六十一石,相当于以后一年领十五个月工资。
值得一提的是羊三牵酒,就因为这个,这玩意儿对陈沐来说是个新奇的东西,其实字面意思是牵羊担酒、犒赏功勋的意思,不过到明代,功勋犒赏与赏赐已有一套非常成熟的规格,羊牵酒就是如此。
三头羊像马儿一样并排挂着车驾,车后放着一大瓶御酒,这叫羊三牵酒一瓶。
像这样的羊,不,像这样的酒,陈爷有足足三十瓶,羊也是他的。
朝廷的赏赐规格除了羊三牵酒,还有羊五牵酒,比方说今年初马芳在塞北骑兵把俺答家踹了,皇帝给马芳的赏赐就是羊五牵酒五十瓶。
羊和酒,其实不论马芳还是陈沐,朝廷都不是送他们慢慢吃慢慢喝,留在家里剪羊毛的,其实就是皇帝怕将领打了胜仗却没有资财犒赏跟随自己奋勇作战的士兵,所以赏赐下羊和酒,把全军犒赏中最贵的东西解决掉,让这些为国家拼死作战取得胜利的有功之人放开手脚去庆贺大胜。
陈沐自己没留多少,其中二十瓶酒一收到就派人给江月林、胡兴运送去,让他们跟旗军好好吃一顿。
他这边历战者也就才两千多,算上老白给的家兵开顿荤还不到三千,一人能吃小半斤、晚上还能熬汤喝。
还有就是……他在北京有房了。
位置在内城里的皇城东,挨着东大仓,离朝阳门不远,坐落于内市与灯市之间。
“贤弟你不知道,这处宅子可是难得的好地段!”
左右解了官职在北方闲得发慌,陈沐带隆俊雄与两员随行,到京城找到徐爵,看他没事就请他带自己循着地契找新宅子看看,哪儿知道徐爵一见地契就大为惊讶,感慨地指着地契道:“搁百年前,那前后几条街上住的都是勋贵!”
“往西是东安门,过东安门就是内市,内市走到头是东华门,那就是皇城东门。”
徐胖跟陈沐走在街上,虽然俩人相处非常融洽,但陈沐明显能感觉到徐爵笑呵呵只是来源于对自己的迁就,而并非其本身性格——穿绯红飞鱼服的徐爵行走在帝都街市可谓横行无忌,甚至在陈沐看来有些猖狂了。
他要走就走街道正中间。
前头四名京师缇骑引路,后面四名锦衣飞鱼随行,简直是净街虎,真正的横行街市,来往之人见到他们别管是骑马的还是坐轿的,别管是穿蓝袍穿青袍的文官还是武官,全都退避,寻常百姓见了还要躬身下拜,徐爵理都不理,趾高气扬地走过去,边走边向陈沐左右指点着京师地界。
“往西的内市每月逢四开设,外人不得入,最繁华的就是东安门一带,你的总兵腰牌也不好使,回头哥哥给你锦衣指挥的腰牌,到时去逛逛,那有全天下最好的物件儿。”
徐爵说起这些头头是道,“宣德的铜器、成化的窑瓷、永乐果园的漆器、景泰御前作坊的珐琅,都是天下难寻的宝物,内市从来不缺,甚至有时那小内官从宫里偷取的器物,也会从内市流落民间。每逢开市,诸王府、嫔妃都会派人去采买,到时你也可派人去逛逛。”
说话间陈沐看着街道两侧高楼,商市云集,即使是内市之外也分外繁华,各式店铺应有尽有,酒食楼台集会于此,与之相比,他从南方过来反倒真像个乡巴佬般,处处新奇。
只不过他们走到哪,哪里密集的人潮就被排挤到别处,倒少了几分逛街的繁华熙攘之乐。
“这边属于外市,也就是京中俗称的灯市了,出东安门过玉石桥再往东,王府街东到崇文街西,这段都是灯市。最早只有上元节放灯十日,还是祖宗改前宋时六日为十日,不过如今每年十日也不够了。”
徐爵笑笑,道:“除上元节正月初八起至十七罢市之外,每月初五、初十、二十,同样是每月开市三日,虽器物不比内市,灯市也有独到之处,每年上元朝廷给百官休假十日,二里九市,货随队走,每到傍晚张灯而作乐,烟火升空不绝,最为。”
“能在灯市开市夜点起的灯都是集天下贵重于一身,用闽粤技巧、苏杭锦绣、海洋物料,集选而成,要是哪家点起的花灯稍有平凡,就不敢拿出来。”
徐爵说着拍拍脑门,道:“你那处宅子应该也有两间外楼,平日可租赁给别人做些买卖,到灯市时外楼赏花灯饮酒是再好不过,正月十三到十六最盛时,夜里你从楼上看,楼台上到处内臣宫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