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边境上最受欢迎的商品不是做工精美但分外昂贵的丝绸与瓷器,也不是常胜县的红糖冰糖,而是棉布面袋。
驻守在张家堡的百户徐晋很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并向千户林琥儿汇报,他们卖出的棉布面袋与收回来的粮食数量严重不合。
本身这是个很有趣的事,西人要卖粮食,卖粮食得用棉布面袋装,就需要从这边购入棉布面袋,袋子很便宜,二百通宝能买十个,几乎是边境上唯一卖的平价的东西了。
这种来自大明的精工素棉经过缝纫后的棉布袋即使在大明卖,经久耐用,也就是二十个通宝了,不过那得铜钱买。
在这里,棉面袋本是一种一次性消耗品,西国粮商买入棉布面袋,装满粮食再卖回来,合一石米面三百六十通宝。
可边境线上一天能卖出去上百个棉面袋,却只能收回来不到一半,有时连三分之一都收不回来,卖粮的越来越少,买袋子却越来越多。
起初林琥儿也以为是因为游帅林满爵在边境线东边的复仇活动,让种植园主急着交保护费,这才造成面袋紧俏,可后来他发现不是这样的。
边境线守着官道另一边的西人种植园里开了裁缝铺,专门收通宝给人的棉布袋子上缝两个背带,缝十只面口袋收费二十通宝、自备背带。
这操作让林琥儿都看不懂,你一西人种植园,收什么通宝凑热闹啊?
最过分的是,这家伙后来还专门越过边境到张家堡找到徐晋,问徐晋着棉布能不能下订单,上面不印这几个字。
“他让上面印什么马丁,好像是他的姓,还要印上这个章纹,他愿意用一万通宝买四百个,要是常胜能做出背带,他愿意出一万两千通宝。”
林琥儿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有病吧?’,出一万两千通宝买四百个棉布背包,这体现出什么问题?
体现出他有一万两千通宝,他要是没有,就会说用十五枚银币买了。可你一西班牙人,手上揣这么多通宝做什么?
“这些西人事还挺多,前几天有个要给瓷器上定章纹写名字的,现在又一个要给棉布袋上写姓的,以后是不是冰糖还得给他雕个名儿啊?”
林琥儿撇嘴牢骚道:“瓷器就算了,人家要烧国王菲利普的名字的章纹,明摆着是要拿去送礼,五十万通宝的价也值当咱骑手跑一趟,他这算什么,就一万通宝的小事,还得让咱跑一趟?”
往返一千里路呢,跑过去赚的钱还不够给马钉个掌,林琥儿挥手道:“让他等着吧,下个月有骑手回去,要不然就让他跟边境上的西商串联一下,通报消息、定制货物,买入额五十万通宝起价。”
明军在这中间确实是赚钱的。
东洋军府定的制度,边境上的西商银币足值一两的兑通宝八百,虽然张家堡给出的兑换原因是不足值不好看,其实是足值的,只是不好看罢了,只要不是假币,融了都一样。
旗军平时的俸禄银两在军中都有直接登记,平时存在军营随取随用,在常胜使用通宝后他们也换成通宝使用。
边境上的通宝有一部分是专门运送,但军府同样制定了条例,输送不够西商却需要兑换时,游击将军付元可自麾下四千旗军收购手上通宝,一一登记卖给西商,换来银币送至常胜,再另按登记数额,下月返还旗军多一成的通宝。
他们可以选择在亚州花销,也可以留着等退伍时换取银两,更可以直接将银两每隔半年邮寄回国通过驿站送至家人手中。
边境线上有定制这种操蛋想法的不单单马丁一个人,喜欢定制的大有人在,瓷器要定制、漆盒要定制、甚至就连绸缎的花纹也要定制,如今连棉布袋都要定制了。
马丁还真没让林琥儿失望,没过几天,他便串联了周遭几十个种植园主,交上一份关于定制棉布背包的请求,包括文字、章纹、甚至颜色在内的多重需求,以三十通宝一个的价格订购两万三千只棉布背包。
拿着请求的林琥儿笑得合不拢嘴……付将军的通宝肯定不够,再从旗军手上收,他们所有人又都能赚点钱。
其实更高兴的林满爵。
他的游兵一直在边境另一侧活动,除了偶尔回到边境线上的村落补给物资意外,他们出没于西人各个种植园周围,调查周遭情报,随时关注西军有无向边境增兵的动向。
西人倒是没增兵的举动,除了拆了五座山间棱堡,加快另外两座关卡的构筑外几乎没有太多官府动作,更多的则是这些种植园主没完没了地倒卖货物。
最有趣的莫过于那些种植园主的奴工,他们背着印有‘米面半石’的背包,用各种东西把它装得鼓鼓囊囊,别管是装甘蔗还是塞棉花,甚至有妇人在干活时把小孩塞在背后背包里投入忙碌的工作。
常胜县产的棉布袋子在边境线另一侧风靡一时。
另一边的陈沐收到前线传回的消息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他们居然找我买棉布袋子,还让我给做成背包,还印上每个种植园的章纹与姓氏?”
“棉布口袋,我不卖,那是用来装米面的不是什么背包,当作背包它根本撑不住七十七斤的重量。”
陈沐话是这么说,但很快他就亲自画了一幅图,让织造厂依图做出专用的背包,用细密厚实的棉布也就是帆布制成,背带与背包用布无缝纫采用一块布,更加结实,口袋一样以抽绳封口,经过试验确实能承载七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