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瑾悄悄退了回去,寻来辛夷商议。
虽然天锦这般拒绝接受事实,实着令人头痛。可她终究是开口了,身上渐渐有了活气。
两人不愿拂了她的意思,当真派遣了虞美人众下搜索谢琰的下落。
得知这边的动静时,刘裕如鲠在喉,却什么也没有说。连续好几日,宿在军帐中,辗转难眠。没过两日,他便后悔了,人死不能复生,他一点也不想她的心里永远住着个死人。
心底郁结无处可泄,孙恩却在此时主动的找到了刘裕,意欲投诚。刘裕对孙恩恨极了,岂会接受。
又一月。
刘裕向朝廷请命,欲彻底铲除孙恩余孽。不想此番朝廷的批文未至,司马元显却出乎意料的出现在丹徒。
许是知道自己气数将至,会有性命之忧。孙恩连夜遁走,沿海南逃。司马元显得知消息十分震怒,当众怒斥刘裕办事不利。
这些事由朱瑾转诉给天锦听,当夜天锦便将刘裕请到寝。
夫妻二人已经许久未曾坐下来好好说话了。朱瑾来请时,刘裕还有些愣怔,目光一转,落向某处。
桌案上摆着一只玉笛,通体碧翠,可惜却已经断成了两截。
这是他与天锦的定情信物……
刘裕的目光有那么一瞬是柔和温润的。
可他又记起,这只断笛最后是谢琰送给天锦,亦是定情信物。
他的眼神便冷了下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他如今已不同往日了。今非昔比,身份使然,身上也多了些沉重的气息,无庸置疑,气势强硬。
朱瑾倒不是惧他,只是不愿在这个时候惹得天锦不快。什么也没有说,就退了出去。
是夜,星月无光,天幕比往日都要沉厚。
刘裕并未如愿而至。
他喝了些酒,似醉非醉,兴致使然,在院中舞起剑。
天锦找过来,倚在廊下看了好一阵子。待他终于尽性停了下来,适才缓步上前。
刘裕其实早就看到了她,擦掉一头在细汗,侧目,“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的确不早了。”天锦脚下未动,点头附和了他的话,自然而然转移了话题,“听朱瑾说了,孙恩原本是想向你投城的?”
刘裕面无表情。
天锦顿了顿,继续道:“晋帝皇权旁落,眼下司马元显手握重权,你若不想居身人下,何不拥军自立?”
刘裕猛地抬头看向她,默了许久,缓缓道:“你当初便是这样说动孙恩起义的?”
“你与他不一样。”天锦未答,目光一转,回望着他,“我会尽心皆力帮你。”
“不必!”刘裕立即就拒绝了,“此人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休。”
见他语气坚定,天锦点点头,未再多言,转身缓缓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在黑暗里消失,刘裕突然的捂住心口,钝钝的疼痛从心间涌出来,向四肢蔓延而去,若非手上还撑着剑,他近乎都在站不稳了。
此后,又是半月。
刘裕在应对司马元显的刁难。自打司马元显降至丹徒,不知为何竟是处处看他不顺眼,岂先刘裕还忍着。
不料没多久便听见了一些不好的传言。
走了一个谢琰,又来一个司马元显,刘裕便是有再好的脾气,也是忍无可忍。
“下官听闻丞相大人有约见拙荆之心,却遭拒绝。下官与丞相也是多年的旧识了,若是有什么要事,下官倒是可以转达。”
司马元显身居高位,早就不是当初桀骜不逊,满身稚气的琅邪王世子。
面对刘裕的挖苦与警告,冷冷道:“她今日还是你的拙荆,将来未必一直是……”
“你!”刘裕勃然大怒。
长期积压的火气终于被挑了出来,提起长剑便砍了过来。司马元显不甘示弱,毫不相让。
两人很快扭成一团。
就在这时,急切慌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朱瑾气急败坏地跑过来,“公主都不见了,你们还在这干什么?”
什么叫公主都不见了。
纵然两人都给天锦真实身份了如指掌,却也不知不解其实。二人还扭在一起,两双眼却同时看了过来。
朱瑾恨恨扬起手,指着刘裕点了点,“都怪你,说什么一定要除去孙恩,她定是亲自去了!”
刘裕这才看清她身衫沾血,风尘赴赴,应该是刚从外头赶回来,气息不稳。
“你……什么意思?”
朱瑾急得都要哭了,“公主今日出府,不让我跟着。我放心不下,便与辛夷悄悄跟了过去。她去了玉峰山,未料孙恩那个贼子竟也在……”
刘裕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说清楚!”
“还是边走边吧。”司马元显也回过神来。
朱瑾本就是回来搬救兵的,哪敢耽搁,迅速讲清了来胧去脉。
她并不知天锦为何会突然去玉峰山,但见到孙恩便知道没有好事,对方人多众势,辛夷功夫虽然绰越,却也不敢拿大,立即就让她回来搬救兵。
朱瑾着急上火,下山摔了两跤,却也顾不得疼,一口气跑了回来。却不想,这两人竟还如此幼稚,太让人失望了。
这前因后果,乍然听上去,令人一头雾头。可刘裕却有什么不明白。此前孙恩向他投诚遭拒,怕是心里早早就存了恶心。
让他探得天锦四下寻找谢琰下落,定是使计将她引了去……
刘裕心里又恨又急,一看司马元显不甘寂寞的跟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