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史闻言,眼瞳骤缩,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魏长史知道,大小姐对大将军心怀芥蒂,但是,决然想不到,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最严重的不是恨,不是怨,而是不再在意,大小姐现在似乎已经属于后者。
事实上是有迹可循的,就好比,大小姐说到大将军的时候,称呼从来就只是“大将军”——魏长史不知道的是,识薇在外面,要用到秦桓温的名头时,还是会称“爹”的——不是崇敬,更没有孺慕之情,而仅仅是一个称呼,就如同名字一样,魏长史有时候甚至觉得,她可能更想直呼“秦桓温”三个字,淡淡的,没有感情,没有起伏,完全就像提到一个陌生人。
只是那时候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罢了,毕竟,谁都知道大小姐曾经对大将军……
对,曾经,那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大小姐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将自己的过去都埋葬了,不仅仅是懦弱无能,还有对父爱、对亲情的渴望,所有的一切,她是全新的,强大的,她不需要任何人,凭自己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魏长史口中干涩,“大小姐,话是不是不该这么说?大将军毕竟是你父亲……”
“父亲?‘我’渴望的时候,他吝啬给,现在,我不想要了,那么,他除了‘父亲’这个代名词之外,他就什么都不是,懂?”
识薇这话并未如何收敛,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听在耳中,那表情,还真是很难说……
百善孝为先,孝之一字,有时候它能大过天,天底下就没有不是的父母,只有绝对不能忤逆父母的子女,要真轮起来,能给识薇罗列的罪名就有一长串了,但是,现在这些人的心情很复杂。在这个大将军府的人,其实多多少少都知道大小姐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所以能去责怪她吗?
“魏长史,在这屋檐底下,我不想招惹谁,但是,总有那么些鬼魅东西招惹到我头上来,怎么,一个个还真当我秦识薇是以前那个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那还真是不好意思,现在的秦识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我不管他秦大将军多宠那个女人,踩到我头上,她就要付出代价,魏长史要是看不顺眼,你大可以直接给他去一封信,让他将我逐出这个家门,天大地大,除了这大将军府,也不是没有我秦识薇容身之处。”
“大小姐严重了,你是大将军府的大小姐,一直都会是,怎么会因为一个冒犯你的妾室而将你逐出家门呢?万没有这样的道理。”
至于识薇不孝不敬什么的,魏长史选择性的遗忘了。
识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眼中却没有温度。
魏长史心中也是止不住的发苦,不过对魏琳的感官却是一降再降,那的的确确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了,这也算是最后一次帮她了,如果她还不识相,那么任何后果,都将是她自己承担。“大小姐,魏姨娘做错了事,但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无辜的。魏姨娘现在动了胎气,能不能容她看看大夫,情况稳定了,再向大小姐赔罪?”
识薇知道魏长史的本质目的是没变,但是,识薇的确做不出无视一个无辜生命的事情,“怀慈悲之心,行雷霆手段”,这是她的行事准则。
不过,魏氏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如果是前者,那就没得说的,大夫一请,自然就露馅儿了,但如果是后者,那这世界的女人还真是脆弱得让人不忍直视。
想大周的女人,就算是临盆在即,该干什么也依旧干什么,虽然也有难产这么回事,但是,情况非常少,一百个人中,也未必会有一个,就她所知,貌似她出生之前,她母王还在跟人干架呢,被她家怒气冲冲的父上给逮回去,进了家门还没一盏茶时间呢,她就出生了。就因为这个,她家父上一边精心照顾母王,一边却愣是一个月没跟母王说一句话。
所有人都觉得她父上小题大做,怀个孕生个孩子而已,多大点事儿,还非得修养一个月,有必要那么紧张吗?包括她家母王也是这么认为的。其他女人对她母王各种不屑,心里边却又羡慕,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有没有却是另外一回事不是?她们的夫君侍郎怎么就没这么贴心呢?不过,她家母王不要脸,享受着照顾,又一边缠着她父上各种腻歪,只是,她家父上那时候除了盯着母王吃好休息好,其余的心思都在她身上。
识薇听到这些的时候,她觉得她的人生中,享受过父上无微不至的关怀的时间,大概也就那段时间,可惜,她没记忆。
“行,给她请大夫,只要确定那孩子不会没了,那么,抬,也把人给我抬到校场来。”识薇扫了一眼那些再度露出愤恨表情的护卫,“生气了?愤怒了?不过一个小妇,敢在本小姐面前耀武扬威,仗着可不就是你们这群人,那么,你们是她的倚仗吗?一个小妇,还想养一群护卫不成,谁给她的权利?让你们送她回来,你们还真就改姓魏了?如果真这样,也不是不成,本小姐向来成人之美,卖身契签了,全都给魏氏捏手心里,你们就可以一辈子姓魏了。”
面对气场全开的识薇,他们一个个动弹一下似乎都不敢,什么都不敢说,哪怕是觉得被识薇折辱了,心中怒不可遏。他们的小队长还在地上躺着呢,根本就不知道伤得多重,但是,就方才那场面,这伤势,怕是如何都轻不了,说不得……
前车之鉴,他们不论有多偏着魏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