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起突然,谁也没有想到,田伯光竟然问起了宁中则的意见。
谁不知道,宁中则乃是岳不群的夫人。在危及丈夫声誉的事情上,她焉有不向着丈夫的道理?
可众目睽睽之下,宁中则的身子竟然摇晃了几下,脸色突然哀切起来。
她慢慢地抬起眼眸,目光中既有悲伤,又有痛苦,还有一丝丝的企盼。
“师兄,咱们……咱们就此回华山好吗?”
她没有说别的,但这话也实在是太诡异了。
岳不群眉头紧皱,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将她的努力放在心上。
“师妹,你恁地说什么胡话?如今我已为五岳剑派掌门,大业可期,你也是五岳剑派掌门夫人了。天下武林,谁不敬仰?回华山干什么?”
宁中则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默默地流了出来。
“师兄,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轻轻的一句话,谁又能知道其中蕴含了多大的悲伤呢?
田伯光突然把宁中则拉进来,并不是无的放矢的胡来。
他很清楚,相比起道貌岸然、心思恶毒的岳不群,宁中则才是真正的豪杰和完人。
对于丈夫身上发生的一切,宁中则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见着今日,在这封禅台上,岳不群被田伯光揭穿了真面目,她就再也承受不住,只想着能够回到从前。
那个时候,华山的生活虽然清苦了一些。可是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血腥仇杀,一切都很平淡,是她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光。
现在,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面对着宁中则的哀切,岳不群只是暴躁不已。
“你又来了,现在有什么不好?你看看,五岳剑派已尽入我手,假以时日,我就是武林至尊,万人敬仰,名垂千古。到时候你也与有荣焉,何乐而不为?”
封禅台旁边,数千名豪杰看着大言不惭的岳不群,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这样的话,还是那个号称君子剑的人说出来的吗?
田伯光只盯着宁中则,追问道:“宁女侠,你一定知道辟邪剑谱的下落,对吗?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宁中则脸色煞白,脑中阵阵发晕,好悬摔倒。幸得岳灵珊赶紧扶住,才没有受伤。
岳灵珊怒火攻心,怒视着田伯光。
“你这恶贼,为何如此逼迫我妈妈?今天定要和你不死不休!”
田伯光嘿嘿冷笑。
“怎么滴,果然是一家人吗?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眼睛里不容沙子的宁女侠,也要做违心之事吗?”
宁中则呜咽一声哭了出来,哪里还有英姿勃发的气概?
“田帮主,求求你,莫要……莫要逼我了。”
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于情于理,确实不该逼迫过甚。可今日为了揭穿岳不群的虚伪,田伯光只好狠下心来。
“宁女侠,我从来不称呼你为岳夫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宁中则回答,他径自道:“因为在我看来,宁女侠你才是真正的侠士,忠肝义胆,仁义为先。岳不群这等奸贼,又哪里可以配的上你?”
岳灵珊怒极,噌地一下抽出长剑,就要动手。
“够了,你这个恶贼,口口声声辱我爹爹,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田伯光猛然爆喝,声震四野。
“岳姑娘,是我辱你父亲吗?哼哼,即使你娘不说,辟邪剑谱在哪里,就没有别人知道了吗?而且,你以为你这个好父亲只是偷了辟邪剑谱这么简单吗?”
他豁然转头,看向一边,又来了一句神转折。
“英白罗是怎么死的?林平之,该你说了!”
众位群雄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和华山派有关的所有人全都震撼不已,哄然纷纷。
英白罗是华山派的八师弟,在福州的时候被人杀死。
当时岳灵珊还就此事逼问过令狐冲,以为是令狐冲做的。
此时被田伯光旧事重提,华山派众人全都惊愕难名,隐隐感觉到了不妙。
那边厢,令狐冲更是激动,一下子站了起来,根本不顾身上的伤势。
“田兄,你……你知道是谁杀了八师弟?”
田伯光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是我知道,而是他知道。林平之,今日在此,有什么说什么吧。”
再次被田伯光点到了名字,林平之终于不再安静,而是缓步走了出来,在岳不群危险的目光中,怡然无惧,走到了田伯光的身边。
这一刻,他原本沉静谦卑的神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无尽的恨意。
“师娘,您是好人,这些时日多谢您的照顾。只是您永远也不知道,您的枕边人有多么的恶毒。”
岳灵珊简直都要疯了,握着长剑的手一直都在颤抖。
“小林子,你要干什么?你千万不要乱来啊,你是想要万劫不复吗?”
“哈哈哈哈哈……”
迎着落日的余晖,林平之的笑声格外的苍凉。
“师姐,是我要乱来吗?我可没有乱来。我啊,好的很。这些日子我一直胆战心惊,谨小慎微,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才好不容易活到了今天。要不然的话,当日在福州,我就已经死了。你不是一直在问,到底是谁在背后砍了我一剑吗?”
岳灵珊预感到有什么东西要崩塌了,却还在极力维持着。
“你……你不是说你没有看见吗?”
林平之笑的十分诡异,神情中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