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的战事,因为辽东野战军的异军突起,一下子变得急转直下。
河北梁家原本看起来煌煌如火的燎原之势,竟然一下子到了岌岌可危的边缘。
只这一个动作,立刻就让天下人安定下来。
一些原本蠢蠢欲动的人,也在发出喟然长叹后,默默地蛰伏了起来。
大家还都要好好看看,梁家究竟能不能躲过这一次的危机。
能躲过吗?
别人不知道,反正此刻防守幽州城的梁越却是信心十足。
他穿了一身金光闪闪的盔甲,站在城头上,看着北、东两面逼近的辽东野战军,禁不住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都说秦王乃是天纵奇才,沙场名将,以我观之,也不过如此。”
有副将凑趣,问道:“大人此言何解?”
梁越明明从来没有打过仗,此时却大言不惭。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如今我守敌攻,可敌军兵力不过五万出头,而我方则有三万余精兵。另我有坚城固守,地利在手,没有十倍以上的兵力,他秦王拿什么来攻下幽州?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他偏偏还没有四面围困,只从东、北两侧用兵。如此一来,我方与外界交通不绝,物资、援兵畅通无阻,更加没有任何忧患了。哼哼,今日就是本官扬名天下的大好良机。”
“大人英明!”
“大人见解鞭策腠理,见微知著,足见乾逆的末日到了。”
在手下们的恭维声中,梁越的笑声愈发的肆意。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秦王一败涂地,成就自己万世功名的那一幕了。
幽州城东五里处的山岗上,此时陈玉和秦王全都驻马在上面。
在他们前方的脚下,辽东野战军各部队正有序地就位,准备开始对幽州城展开攻击。
只是秦王眉头紧锁,显得很是担忧。
“陈参谋长,我们就这点人,又不准备攻城器械,可能成功吗?”
陈玉回头看他,神情莫名其妙。
“谁说我们没有准备攻城器械的?那些投石机、云梯不是吗?”
秦王郁闷的不行。
“我说的明明不是这个。你不懂攻城战,除了要有优势的兵力之外,还要有数量繁多、功用不同的器械才有可能成功。如今我们没有撞城锤、没有冲车、没有飞桥、没有巢车等等等等,缺少太多的攻城器械了。”
陈玉两手一摊。
“可是我们有火药啊。只要掩护工程兵突进到城下,把火药埋设下去,你觉得这城墙能扛得住爆破吗?”
听到陈玉提及火药,秦王不由得一顿,神情十分的古怪。
“火药是万能的吗?”
陈玉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着自己的见解。
“这世间,没有任何一种武器是万能的。可是对于这些没有见识的人来说,那就是万能的。他们肯定是按照以往守城的方法准备来对付我们的。可当我们第一次面对他们拿出火药之后,他们就绝对守不住。”
幽州虽然是后世的首都,可在这个时代就只是一座大城而已。没有了那些雄伟的宫殿,也没有了千年古都的风范,陈玉自然不会在这里束手束脚。
为了今日这一场攻城战,他把所有的火药都拿出来了,势要让这个时代的人好好见识一下热兵器的威力。
想起火药的威力,秦王也是一阵唏嘘。
“以往每次打仗的时候,面对那些坚城,着实让人头疼不已。想尽了办法,都无法打碎那乌龟壳。可如今这看起来无比坚固的城墙,竟然瞬息可破,以后还有哪座城市能够抵挡的住?”
陈玉不明白他的感慨。
“那有什么不好吗?最起码我们这次平叛会轻松许多,有许多将士可以保全性命,不会无辜死去啊。”
秦王却一下子激动起来。
“我是担心,一旦这火药的配方被异族得去,那我们汉人还怎么守卫自己的家园?”
陈玉冷冷地看着他,说出来的话更加不留情面。
“就靠这乌龟壳子守卫自己的家园吗?当年秦始皇耗费了天下民力,铸就了长城。可那道城墙,又有几次挡住了异族的脚步?真正的强大,不是想着怎么防范别人的进攻,而是要把危险的萌芽扼杀在摇篮中。凭什么只有我们被动地等着异族入侵,而不能主动攻出去?真正的强者,强大的不是这些破墙烂瓦,而是心态。”
他的话震的秦王目瞪口呆,可是仔细品味一番,却又让秦王浑身颤栗。
陈玉深邃的目光领略着大好河山,更是给秦王展示了全新的世界。
“火药的出现,意味着战争的形势发生了全新的变化。以往我们视为固若金汤的城墙,必将失去它的作用。以往让我们苦恼无比的游牧骑兵,随着热兵器的发展也必将会被淘汰出历史舞台。该怎么适应这种变化,该怎么走在别人的前面,就是我们这些人需要去苦苦追求的。”
秦王浑身都打了一个哆嗦。
“你说将来骑兵会没用了?”
作为征战沙场多年的宿将,秦王太明白骑兵的重要性了。
重甲骑兵冲锋起来如山如涛,挡者披靡。轻骑兵来去如风,要战便战,要走边走,尽掌主动。
历来兵家就没有不重视骑兵的,而骑兵也确实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性因素。
可是到了陈玉的嘴里,骑兵竟然有朝一日会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