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均淡淡道:“少去猜父亲的心思,你只管在女院好好待着就是了。”说完顿了一下,“如果可以,平日里少跟沈碧月接触。”
沈碧欢愣了一下,“为什么?”
“欢儿,你是个聪慧的,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这种事应该不需要我说得太明白。”沈庭均说完就起身,“我该去棣棠书院了,彭泽。”
一个少年捧着书袋过来了。
“大哥他们呢?”
彭泽将书袋递给沈庭均,道“大少爷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二少爷还没过去。”
沈庭均没说什么,拿上书袋就离开了。
沈碧欢神色复杂地看着沈庭均的背影。
不仅仅是她,沈家的子孙,只要不是太蠢笨的,个个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不让她接近沈碧月,不过是因为她在父亲和祖父祖母的眼里是个不受欢迎的,接近她不仅得不到好处,还有可能被拖累。
沈庭均自以为看得清她,实际上却从来都不了解她,从这个初来乍到,甚至看上去没什么心机城府的大姐姐身上,本来就没什么好处可以得。
她和沈碧月的来往,看重的只是那么一点点女儿家的心思,那恰恰是沈庭均看不上眼的。
泊云居外,一道人影四下张望,手里还抱了好大一个包裹,悄悄靠近了院门。
他一边谨慎地张望着,一边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两下,再敲三下,最后重重敲一下,没一会儿,院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截青色的衣角。
那道人影很快就闪了进去,院门关上,一切静谧如常。
在距离院门外不远的槐树后边站着一个人,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那人半露的身子慢慢缩回粗壮的树身后面,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那人正是沈碧燕。
她静静呆了一会儿,在那道人影出来之前,抬脚离开了。
城西街坊里的一间布行,沈碧月正对着柜台上一堆布匹挑挑捡捡。
行春站在她身边不发一语,静静看着她挑选,在行春眼里,这里的布料没有一样比得上沈家库房里头的,完全看不上眼。
沈碧月则是兴致盎然,挑选布匹的手一直没停过。
“姑娘,可有看上的?”布行老板很有耐心地问道。
做生意的眼光一向毒得很,特别是在永安城内待了好多年的,能轻易分辨出哪些真正是大户人家出身,哪些则是弄虚作假的。
沈碧月摇摇头,“还有吗?”
“所有的布样都在这里了,不瞒姑娘说,我这个布行算是城西最好的一家了,就算去了其他的布行或是绸缎庄子,也不见得比我这里的布料好,姑娘要不再看看?”
“老板!给我上你们这里最好的布料!”说话的不是沈碧月,而是另一个人。
这个时候布行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扭头看过去,是个穿着深紫色衣裳的少女。
个子高挑,容貌俊俏,一头长发用白色发带松松束着,衣裳的款式也简单得很,利落又飒爽。眉眼间染着一股浓烈的英气,
她的身后跟着一名少年,银簪束发,面若冠玉,笑时微斜而上的眼角,一身银白色的袍子,袍面上银光烁烁,分外灼人眼球。
老板也看过去,笑意顿时化成皱纹堆在眼角,连忙热情迎过去,“好久不见了,江公子,江姑娘。”
江燎抬眸往里扫了一圈,笑道:“于老板,今天你这里的客人好像有点少。”
“江公子,您真是好久都没来了,我这里还给您留了好几匹布呢,都是上好的布匹。”
“那正好,今天我陪家妹来买布,都拿出来吧。”
“好嘞,请江公子稍候。”那老板转身要去,却被江冬叫住了。
“你等等!我还没看呢,怎么就拿了!”
江燎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训道:“我忙得很,没工夫陪你在这儿耗着,你放心,于老板留的布匹绝对比你随便看的好。”
变相说她的眼光差。
江冬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你有什么好忙的,不就是到处去物色我的未来嫂子吗,谁让你看女人的眼光那么差,要不阿娘也不会让你陪我出来,活该!”
在外人面前揭他的短,也就江冬做得出来,江燎忍不住就给气笑了,但终归没忍心怎么说她,只是呵斥了一句“没大没小!”
少年生相俊美,少女生相俊俏,站在一起格外显眼,让人移不开目光,其他人都忍不住悄悄打量着,那两人也许是习惯被人这么注视着,并不在意,仍是自顾自地说话。
“姑娘,有看到中意的吗?”菱花见沈碧月挑了这么久,忍不住出声道。
沈碧月垂眸,指尖拂过柔软的料面,有些散漫,有些心不在焉。
“大姑娘。”行春姑子终于开口了,“如果实在挑不到就走吧,回去晚了,老爷该着急了。”
行春没刻意压低声音。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布行里的人都听得清楚。
那头正在闹不愉快的兄妹也看过来。
感觉到江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沈碧月微微蹙起了眉,“那就先回去吧。”
经过那对兄妹时,她微微低下头,避开了几步,不紧不慢地走出去。
刚走出去两步,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
“那位姑娘,请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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