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一边学着黄大娘的样子不屑地撇嘴儿,说话的口气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十分神似。
杜鹃听了翻了个白眼。
果然被她猜中了。
不光奶奶,很多人都会这样想,觉得亲戚有本事。就该利益均占。只是不知为何,奶奶没把这条适用在二叔的身上,很少主动把小儿子家的东西送给大儿子。
她一边盯着锅里,一边问黄鹂:“你是怎么说的?”
黄鹂道:“我说呀,小姨父是想多送的,二姐姐不要。二姐姐说,自己没本事,靠人家帮衬不行,又不能靠一辈子。就算亲兄弟都不成。我们家那——么穷,小叔家好——有钱。我们从来都不跟小叔伸手要东西。”
杜鹃霍然转头。死瞪着小女娃质问道:“我是没要。但我说了这话吗?你打着我的名头说事,你长本事了,啊?没担当的丫头!!”
黄鹂眼珠骨碌一转,忙道:“二姐姐说了。不是今儿说的。是那天说的。”
杜鹃蹙眉道:“哪天?”
黄鹂笑眯眯地说道:“许多许多天了。”
杜鹃气得笑了,许多许多天前的事,自己不记得,她倒还记得?不过,要是自己没说过,谅这丫头也说不这么完整。
想毕,她就认可了这话的来源。
接着又问道:“奶奶听了这话怎么说?”
一面把锅里肉圆子往起捞。
黄鹂盯着肉圆子回答道:“奶奶气得骂我,说二叔家哪有钱,都穷死了。我指那肥猪肉说‘这——么多肉啊!这——么多鱼啊!哎呀。这还有这——么多豆腐干子呀!’奶奶家晒了几条大鱼,还有豆腐干。奶奶就说送几块豆腐给我们晚上吃。还有猪心猪肺和猪骨头。奶奶说小婶烧不好猪骨头,叫二姐姐烧了,送一碗给她和爷爷吃就成了。”
杜鹃听着她拉长声音重复之前的话,使劲憋住笑。
黄雀儿更是笑得肩膀抖动。连肉圆子也搓不好了。
冯氏瞅着两个小闺女,想说什么,又忍下了。
她对黄鹂呵斥道:“跟你二姐说话,盯着肉圆子做什么?想吃就搛两个。这样子难看死了,口水都流到圆子上了。”
黄鹂急忙退后一步,做若无其事样,道:“等下吃。”
杜鹃和黄雀儿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笑完,杜鹃忽然想起她刚才的话,忙问道:“还有猪骨头?什么骨头?”
黄鹂觉得自己今儿立了功,那猪骨头什么的都是她挣回来的,因此急忙道:“是排骨。奶奶说你烧的糖醋排骨好吃,叫做那个。”
原来,黄大娘因为近几年大儿子家不管得了什么,孙女们总是主动孝敬爷爷奶奶,她人前人后都得脸,心里很满意;二来两个小孙女一面送孝敬,一面满脸羡慕地夸赞二叔家过的好,虽没说爷爷奶奶一个字不是,却总让她下不来台,因此,她偶尔也漏些东西给大儿子这边。
今天就是这样,正杀猪呢,被黄鹂看见了。
黄鹂那是多鬼精的人儿,盯着刮得白白的两片大肥猪肉差点流口水,她好意思置之不理?
孙女可是给他们两老的送孝敬来的。
她就想不通了:这丫头怎么那么馋!
那刚杀的猪,还是生肉,看着怕死人,她却像盯着香喷喷的红烧肉一般,两眼冒光,不住吞口水,活像八百年没吃过肉一样。
她便让小儿媳凤姑收拾些肉和猪肝给黄鹂带回来。
凤姑思量:大哥家杀猪早,不少猪肉,只是肉都腌上了,不如把那排骨剔下来送他们。
她吃过杜鹃送的糖醋排骨,自己也试了,做得不大好。
把骨头送给大哥家,充了人情,杜鹃还喜欢,她这里还省下了猪肉。在庄稼人眼里,到底还是肥膘肉和猪油更好些,瘦肉略强点,骨头又重又没肉,最亏本。
所以,她就让杀猪佬将后排剔了一大块,足有七八斤,给黄老实带回来了。
杜鹃忙看那排骨,顿时乐坏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她急忙对黄老实道:“爹,你用斧子把这排骨剁了。剁这么长一小截一小截的。我就着这油锅炸出来。”
黄老实刚答应一声,就被冯氏拦住了。
她板着脸道:“炸排骨?亏你想得起来!拢共就锅里那点油了,你还要炸排骨。没见过这么败家的。把排骨熬汤,熬熬油就出来了。怎么还要用油去炸它?你过来,让我来!你再在这厨房呆一会,把我一点家底都弄没了。说烧菜好吃,还不是拿油当家,能不好吃么!炸排骨,我活这么大就没听说过。”
一面数落,一面将杜鹃往旁边扒拉。
杜鹃急忙道:“娘啊!这不费多少油的。炸出来能放的时候长一些,留着过年做菜。”
冯氏不听。
杜鹃急了,撒赖说,这油还是小姨父给她的呢。
因为她做出来的东西好吃。小姨父吃了喜欢。说缺什么料他就去弄来。所以。今儿炸排骨把油弄没了,她回头送糖醋排骨给小姨父,再请他跟人换些来。
冯氏听了又气又急,又拿她没法子。
别看杜鹃平常很好说话。但真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不想干的事也没人能勉强她干,连公婆都拗不过她,别说自己这个娘了。
她只好骂道:“这排骨就这么好吃?哼,要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