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红色大氅展开,披在刘灵雪肩上,冷声道:“披上,别冻着。”
刘灵雪没有理会他,专心地凝视那朵花儿,仿佛这朵花就是她生命中的唯一。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我耳朵没有聋,公叔大人无需如此大声,免得惊扰了花树。”
“你不担心你的丈夫,不担心自己腹中胎儿,却只担心一株合欢树!”公叔羽怒气大增,“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命人把树砍掉!”
刘灵雪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转头去看那朵花。公叔羽怒道:“来人,把这树砍了!一朵花都不准留!”
几个仆从听了命令,扛来几把斧头,唾了唾手心,准备开始砍树。可是灵雪公主站在离树极近的地方,就这么砍,容易伤到她。仆从没敢立刻动手,而是向公叔羽请示。公叔羽伸出手,想把灵雪拉过来,这时,灵雪忽然将肩上披的红氅脱下,随意弃在地上。公叔羽攥紧了双拳,怒道:“砍!伤了任何人,我来负责!”
仆从们不敢违抗命令,只得一斧头一斧头地砍树。满树的合欢花扑扑簌簌地落下来,落在灵雪漆黑的长发上,落在土地上。
“轰”地一声,合欢树倒下。突然,一根粗枝划过来,眼见着就要撞到灵雪的额头,仆从们吓得脸色铁青,灵雪却很镇定,唇角甚至有了一丝解脱的笑意。说时迟那时快,公叔羽冲过去,抱住她,任由那根粗枝划过他的脊背,划出一道血痕。
“大人!”仆从们慌地赶过来。
“没事的,”刘灵雪扫了伤口一眼,道,“都下去吧。”
公叔羽凝望着她,森冷的神情有些融化了:“你还好吗?”
“被你伤了那么多回,我不都活得好好的?”刘灵雪淡然地道,“你这点儿血,还不及我的万分之一。如果这点儿伤都要上药,那公叔大人未免太不济了。”
“刘灵雪!”公叔羽忍着脊背的痛,双手捏住她的肩膀,“你没有心吗?”
“公叔大人,我有没有心,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刘灵雪徐徐蹲下,拈起一朵残败的合欢花,放在鼻尖轻嗅,“我的心,早已随陵而去,仅存的自尊,也被你一刀一刀砍碎。如今的我,与这株残树,又有何区别?”
说完,刘灵雪起身,将手中的花丢在地上,抬起右脚,将花狠狠碾碎:“已是残花,又何须珍惜?!若是此时珍惜,未免落入假意。想必公叔大人不会如此俗套,烦请您安排些人,将这残树残花,一齐清扫了去,免得碍眼。”
“你果然心狠,知道该如何激怒我!”
“是呵,若非心狠,怎么配做父皇的女儿,又怎么配做你们的复仇对象?”
“哟,这是怎么了?”院中来了个女子,手里牵了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哥哥,公主,又吵架啦?”
刘灵雪瞥了瞥那个女子,又瞥了瞥那个眉眼清秀的小男孩,冷漠的神色消融了些:“嵘儿,来......”
嵘儿忽而躲在公叔九雨身后,不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