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年轻立刻下了马,朝着何捕快拱了拱手,“何捕快放心吧,将东西搬进门,我就过去找你们。”
云西又瞥了一眼邓府旁边的殷三雨家,想着殷三雨休假在家,这些本又是殷三雨手下的兵,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便打马扬鞭,向着城外的方向匆匆奔去。
奔至城门前,滕县城门已然关闭,在何捕快亮出腰牌后,城门才再度开启。
听着城门链条哗啦啦的响起,云西转头看着何捕快,肃然问道:“大人他们还要多久赶到?”
何捕快不假思索的说道:“以前每次发生凶案,都是殷头应急处置,大人很晚才到。现在换了典史,小杨大人下了死命,日后滕县如果再出险情必须按照程序走,所以大人应该会等衙门运尸车,仵作等一干人等齐了才能出发,怎么也要一个时辰才能到城外死尸地。”
云西目光一沉。
这话明面上听,似乎是说符生良消极怠工。
但是经历了上一次的吕德才案,云西不会再被事情表明蒙骗。
事实应该是,以前殷三雨总是将案子押在自己手上,就会以各种理由,尽可能最后一个通知符生良。
所以上次的符生良一听到消息,就跟打仗似的连棉衣大氅都来不穿,连轿子都没耐心坐。
在刚下完雪的寒冷天气里,只一身单衣骑着马就赶到了现场。
好像生怕自己哪怕只是晚了一小步,凶案现场与一切重要证据就被殷三雨破坏殆尽。
想到这里,云西又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但是如今的情况虽然变了,但是改变的源头发起者却是杨拓。
那个出自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唯利是图的杨氏家族的年轻男人,下了这样一个看似正直公道的命令,究竟是真心想要规范滕县乱相,还是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趁机打压殷三雨,打压胡氏一派的势力?
看来随着典史一职的变化,整个滕县的局面也将开始发生重要的变故。
思量间,大门已然彻底打开。
当目光触及远方一望无尽的漆黑夜色时,云西瞬间坚定了心志。
案情之外的一切纷争就要放到案情之外处理,一旦进入案情,就须只剩下冷静、客观、全面六字即可。
她啪地抽起马鞭,双腿一夹马腹,箭一般的直直射向了墨染一般的黑暗。
夜不仅黑,还很冷。
由于事发仓促,她没来得及带任何骑马的保暖装备,攥着缰绳的手不多一会就僵硬着,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
刺骨的夜风在耳旁凄厉的呼啸而过,天上浓云遮星避月,更显得着无灯无人的旷野阴森恐怖。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昭示着即将出现的场景,会是何等悲惨凄然。
终于,前方遥遥的出现几点飘忽闪烁的光点。
“前面就是出现男尸的地方,那队商人也还在!”何捕快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攥着马鞭,遥遥的指着亮光出现的方向。
云西不觉眯细了眼睛,那些在夜风里飘忽不定的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渐渐的,在光点之下来回晃动的人影也越发的明显了。
云西狠狠抽动马鞭,向着人群的方向骤然提速。
待到她二人来到火把攒动的人群近前时,云西才看清,这是一队拥有着四匹马,一驾马车的小型车队。
四名身着深色窄袖劲服的年轻男子,各执着火把,端正的站在马车的四个方向。马儿们都被拴在了一旁的矮树上。
在他们不远处,还有两个人,也都举着火把,像是在冷风中站了很久,两人都拢着衣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两个人,云西是认识的。
清一色的捕快服装,清一色的腰别大刀。
云西虽然一时间还说不出他们的名字,但那两张面孔她是熟悉的,确是滕县捕快无疑。
而在他们脚旁不远处的枯草地上,则平铺着一块偌大的白布。
透过人们手中火把倏忽不定的亮光,白布被勾勒出了高高低低的阴影轮廓。
显然,最终的轮廓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
这一众人等,早早就听到了云西他们,快速本来的马蹄声。待到云西、何捕快冲破浓夜的黑暗,落在他们面前,翻身下马的时候,两名捕快立刻迫不及待的呼喊出声:“老何!云书吏!你们终于来了!”
云西与老何迅速对视一眼,两人立刻会意,之后默契的分工做事。
老何转身从马鞍上摘下两只酒壶,高高的抛给两名捕快。
“到一边蹦跶蹦跶,暖暖身子,剩下的交给我。”老何沉声吩咐着,径直走向铺着白布的地带。
而与他一起的云西却走向了另一边,由四名年轻护卫的豪华车驾。云西走到马车前,拱了拱手,礼敬说道:“在下滕县刑房吏,这里出了凶案,敢请尊驾下车,讲一下发现男尸的始末细节。”
云西讲完,静等对方反应。
但是四名男子却都目视着前方,丝毫没有反应。
云西心中冷笑。
商人么?
这么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商人,还真是罕见呢!
一种奇怪的预感悠然升起。
云西勾唇一笑。
也许,这一次,她将会遇到自穿越历来,身份最尊崇的人呢。
空气一瞬间静止,马车外没有回应,马车里也没有回答。
云西随手取下腰间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