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生凤鸣花在邵珩掌心微微颤抖着,似被清风拂过。
那热烈灿烂的鲜艳上只留一抹洁净的白,如高山上动人的雪莲,却丝毫不影响那烈火的美丽。
邵珩调息了一番之后,已摒除杂念、静下心来,回忆起那《幽幻录》中所记载的服用之法,轻轻捻住花蕊摘下,一边运转《幽妙陨光六指》的法门,一边将摘下的花蕊送入口中服下。
那淡黄色的花蕊刚入口时并无异样,然而下一刻邵珩就感觉到喉咙之中仿佛升起了一团炙热火焰,顺着身体一路灼烧到腹中。
入腹后,只一瞬间,那团炙热火焰就如火山喷发一般朝外pēn_shè而出,邵珩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才勉强忍住没有张口。
那《幽幻录》上有提示,此花蕊虽是七生凤鸣花精华中之精华,没有果实那般可瞬间将修士焚烧成焦尸的热毒,但炼化之时的滋味依旧不甚好受。
然而,无论如何炙热,无论如何难以忍耐,若开口泄了真气,便前功尽弃,毫无作用。
邵珩心有准备,早已稳住灵台清明,但身体里那团火焰越来越涨,宛若要将他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尽数焚烧干净一般。
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自己脸色一定如醉酒之人般酡红。
丹田之中,所有真气也如沸腾一般剧烈翻滚着,汹涌如云蒸霞蔚,一浪接着一浪,冲击着丹田窍穴!
“这样下去不行!”邵珩额上渗下汗水,竭力运转《幽妙陨光六指》功法,却毫无作用,那火焰依旧在他体内肆虐着,膨胀着。
若不是早年他曾因服下过菁木菡萏莲子,加之身怀远超同辈的庞大真气护身,此刻怕也已是一具尸体了。
《幽幻录》记载并无错误,七生凤鸣花确实只能服用花蕊,但却忘记提了一句:服用之人需金丹以上修为。
邵珩得来之后也并未在意此事,方有如今这进退两难之局面。
丹田之内的真气不断四处冲击,但到底被邵珩竭力控制住。
只是如此一来,邵珩便更加无力抵抗体内那依旧不断在攀升温度的火焰。
邵珩知道,若连丹田真气也控制不住时,自己这近十年来的苦修一朝化为乌有,又如何让他甘心?
更何况,天机剑此刻正于丹田之中温养,眼下也是铮铮而鸣,明显是感知到主人危险却无力相助。
忽然,邵珩眼前好似有星光闪过,顿时凤目中闪过锋芒。
他立即将神识沉入识海,看着识海上方那排成一圈的六颗“星星”。
那六颗“星星”只一颗璀璨无比,其余五颗尽数寂静,丝毫不觉外界烈火焚身。
邵珩一咬牙,将神识往第二颗“星星”上狠狠撞去!
刹那之间,邵珩眼前仿佛有千千万万朵烟火绽放,似流星、如星曜,而体内那团火焰如被浇了热油般涌出、炸开,随后慢慢收拢,一点一点缩至丹田,发出暖洋洋的温度。
邵珩似被泡在温暖无比的水中,周身暖烘烘,好像一切都被舒展开。
不知不觉间,邵珩习惯性的默念《清微参同契》,丹田、识海一片平静,灵台如碧海蓝天般澄净,可是他的呼吸却一点一点,弱了下去。
……
“这……是哪里?”一个年轻人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青山绿水、阡陌人家。
放眼望去,一片接着一片的金色稻谷迎风摇摆,预示着百姓的丰收之喜。随风传来稻谷的清香、土地的腥味,还有远处升起的炊烟。
“我……是谁?”他仿佛忘记了什么,不知自己从何处来,不知自己为何在此地。
“发什么愣啊!赶紧收了这些,过会还要上山打猎去哩!”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大力地拍在年轻人的肩头嚷嚷道。
那男人扛着锄头和镰刀,“嘿”地一声跳进田地里。
年轻人脑中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跟了那男人下了田,提着镰刀、弯下腰,收割粮食。
收割、播种、打猎,茫茫然中,年轻人一直在这片土地上劳作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如同这片土地上每一个年轻人一样,成长、劳作、娶妻、生子。
每天的生活都好似一个循环,每一个循环中又有不同却相似的故事。
在循环中,年轻人变成了中年人,变成了老年人,却始终未曾想明白自己是谁,来自何处。
家人和睦,却始终无法理解他;村民质朴,但亦将他视作异类。
成为老年人的年轻人很苦恼,直到有一天。
那一天,他弥留床榻,看着子子孙孙悲戚的目光,脑海中有什么被尘封的东西突然打开了。
他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畅快的笑声,那些“子子孙孙”原本悲戚的面容也变成了欣慰。
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历练。
什么阡陌山村,什么农舍床榻,什么亲人,都如云烟般消散,老年人面上皱纹尽去,恢复成了邵珩本来的面貌。
邵珩站在原地,周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空白,没有丝毫动作。
七生凤鸣花传言是传言由经历七次涅槃的凤凰哭泣时落下的泪珠所化,花开花落、七生七灭亦如凤凰涅槃。
方才那漫长又普通的一生,定然与七生凤鸣花密切相关。
他不知晓此刻自己身体究竟是什么状况,自己神识为何在此。
邵珩唯一可确定的是,自己并没有因七生凤鸣花而死亡,也未曾修为尽废。
“七生凤鸣……莫非是让我感悟七次轮回?”邵珩心中忽然一动,只这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