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邵珩杀的山贼头子,倒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乌氏族中旁系得不能再旁系的弟子。修为在邵珩眼中不值一提,但在山贼之中,一个引气入体的修士就可占据好几座山头了。
当年那个盗走地幽珠的仆人,并无见识,因贪心而逃走,却发现地幽珠对其而言既不能增长修为也不能延长寿命,心生后悔却又不敢再与星罗宗有任何瓜葛,只好隐姓埋名。
然而世道艰难,某次山贼洗劫,全家性命皆丢,终成一堆枯骨。
不过那仆人若知道后来被这些山贼截杀之人的下场,能令苟游这种看尽世间残酷百态的人都忍不住怒火上头,他大约也只会庆幸当年世道还不算最惨,庆幸自己死得早吧。
地幽珠被山贼抢走,最后却被其遗落在了当年寸草不生的金银山上。
邵珩看着这金银山被隐没在大雾瘴气之中,便更加确定地幽珠就在此地。
天幻幽珠是至宝,地幽珠虽有所不及,但也是极有灵性之物。金银山前后异状,显然与地幽珠分不开关系。
邵珩如同逛着自家后院一般,闲庭漫步,所过之处,大雾如见君王般分开,仿佛夹道欢迎一般。
苟游提着一对勾刺,眼神阴狠中带着几分好奇和警惕,小心翼翼地跟在邵珩身后。
金银山自然不会只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山道并不崎岖,但较为曲折,又有浓雾遮挡视线,想要在这里寻找一粒小小的珠子,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但是相较于苟游的担忧,邵珩却似乎成竹在胸,只缓缓走着,仿佛在欣赏风景一般。
此地山体坚硬,不知如何形成的,色泽或金或银。若是难得开晴,则阳光自瘴雾之中洒下,漫山都泛着润润的光华。
不过眼下雨水淅淅沥沥,自然没有这等景致可看。
脚下土地硬实,只有零星几根顽强的杂草,苟游放眼看去除了浓雾还是浓雾,但是邵珩却知道,这周围确实什么都没有。
先前他们听到的歌声断断续续,显然对方只是随口哼唱。
邵珩与苟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双方离得并不远,对方也显然没有察觉到邵珩等人的靠近,依旧自顾自地哼唱着,与同伴说着话。
“呆子,你说这里没有人烟,可是早上的时候我明明就看到有小孩跑过去,分明是有人住在这里的。”一个轻快的少女声响起,这个声音便是方才哼唱曲子的人。
“这里是云梦大泽深处,瘴气深重,怎么可能有普通人住在这里?你一定是眼花了……我觉得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草药,还是趁着没有深入赶紧离开吧。”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声音磁性轻柔,正不停地劝着那个少女离开。
听到这两个声音,邵珩先前闲适的脚步一顿。
邵珩这一顿顿得突然,苟游一时没注意,险些撞上,脚下便没有留神,踢飞了一粒小石子。
前方那两人顿时注意到了有其他人的存在,立即闭口,显然有几分警惕。
邵珩袖子中的手指轻轻搓了搓,继续朝前走,没有丝毫防备或者攻击的样子,甚至当他的身影出现在迷雾中时,那张一贯冷漠的面上竟浮出一丝笑意。
“误入迷雾数日,终于见到人了,二位可知如何离开此地?”邵珩不急不慢地说,语气略有些轻浮,只隐约透出一丝欣喜。
前方一男一女,模样俱是很年轻,男的玉树临风,在邵珩出现的瞬间将女子下意识挡在身后护着,但是那女子却似乎不甘落后,非要探出头,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打量着邵珩和苟游。
邵珩面上依旧保持着神情不变,心中却轻轻一叹。
在这云梦大泽的金银山上,他确实没有想到竟会遇到欧阳楠以及冬青。
邵珩一直以天幻幽珠隐藏容貌,呈现在外的是秦修那普通却人畜无害的外表,欧阳楠和冬青自然都认不出来,却也没生出什么警惕心。
但是苟游一出现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后,却令苟游和欧阳楠、冬青两方同时脸色微变。
邵珩一见欧阳楠和冬青面色,心中一紧,暗暗苦笑自己苟游今日还被那尤通认了出来,怎么自己竟又忘记了。
欧阳楠是笑浪山庄的人,又是当年和邵珩一起入废弃矿洞救人之一,苟游如何不识?
“你……二位……是什么人?”邵珩本以为欧阳楠同样认出了苟游身份,哪知他倒没什么过激反应,语气也不十分严厉,倒像只是正常盘问。
“在下是秦家的人,这是我的护卫老游……”邵珩一边编着谎话,一边观察着欧阳楠的神情,发现他从一开始的迷惑到恍然,最终放下戒心,这才确定欧阳楠压根不记得苟游了。
他们一开始起戒心,完全是因为此地位于云梦大泽深处,完全是因为苟游的容貌太过凶恶,看起来就不像好人才会如此。
等邵珩解释苟游是他族中护卫,欧阳楠便似乎放下了戒心。
“我离家多年,今次返回族中,只是想顺便在云梦大泽中四处看看,哪知竟迷了路,在这雾中绕了多日都寻不到出路。刚才听到姑娘歌声,这才循声而来。”
秦修的容貌太过普通,邵珩收敛起自身锋芒,呈现给欧阳楠和冬青的是一个无害的世家旁系弟子。
若是旁人,依旧会对这个陌生人保持警戒之心,断不会让邵珩靠近。
欧阳楠似乎还有些谨慎,但冬青依旧如过去一样的性子,丝毫没有半分拘谨。
“我们也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