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河上大水直冲而下,待来到下游时,河道已经不能承载这汹涌而下的河水,河水弥漫而出,河道两旁的河岸一片泥泞,硬生生将这片草原化作泽国。/36/36575/
而在大水过后不过半刻钟,距离河岸半里处,孙金石副将张继带着千余轻骑,一路朝西而去。
张继用力抽打座下之马,骏马吃痛,顾不得脚下泥泞,发足狂奔,溅起一片泥水。
快些,再快些!
张继咬紧牙关,双目赤红,轻喝一声,快马加鞭朝西狂奔。
再跑出十几里,他突然觉得脚下大地一阵剧烈震颤,胯下马匹吃惊都有些畏惧不前,心里一动,大喝道:“大家莫怕,想来是聂将军在前与高手过招,咱们快些!将军就在前方!”
一行轻骑高喝着答应,安抚骏马,再次前行,可刚行出没多久,前方天空中突然升起一个漆黑如墨的石钟,这石钟由远及近,滴溜溜旋转着一路朝东而来,就在张继眼皮子底下,歪歪斜斜的砸落在泥水里,然后不再动弹。
张继驱马快步来到这石钟前,看着这表面一片刀斧伤痕的石钟,心里一动,正要反身下马,却突然听到前面一片喊杀声,他收敛心神朝西望去,便看到一队蛮人着朝这边跑来。
“蛮人步兵?”张继皱了皱眉,想起来之前苏将军的嘱咐,立刻停下下马的动作,摘下马背上挂着的长枪,暗自戒备。
若四百蛮人精骑对上千人梁人轻骑,自然占尽优势,但此时来的却不是蛮人骑兵,而是四百步卒!
张继咬了咬牙,嘴角狞笑着带人迎了上去。
虽是轻骑,但对上这些满身泥泞,甚至还不知为何身上满是伤痕的步卒,却占据了莫大优势。
距离蛮兵还有八十步,张继一声令下,手下轻骑纷纷摘下马上长弓,一波箭雨便射死了前面的几十个蛮人,受伤者更是不知凡几。
接着,张继大喝一声,以自身为先头,带领队伍直冲过去,长长的骑枪刺穿蛮人身体,胯下骏马前蹄踩踏,前胸冲撞,仅仅一个冲锋,便将这支蛮人队伍冲散,杀了足足百人。
张继调转马头,再次冲去,那些蛮人明知自己不敌,却依旧不肯逃窜,不过二百多人,居然还能聚拢在一起对抗骑兵,这倒是让张继有些刮目相看。
奈何这些蛮人身上本就有伤,又没有重盾这等防御利器,尽管勇气可嘉,面对骑兵,顽抗也只是徒劳。
张继带人一冲而过,看着四散开来的蛮人步卒,干脆下令就地绞杀,他自己却带着百人一路朝西而去。
再行出几里,来到那上游高坡处时,张继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一片震撼。
本来绿草覆盖的上游,早已化作一片狼藉。
泥土翻卷,处处碎石,而在靠近河岸的一旁,随处可见断裂的石笋石柱。河道岔开,水流的到处都是,早已不复之前景象,再往上的河道两旁,却还立着几丈高的漆黑堤坝。
这场景让人心生疑惑,到底是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才能将这里破坏成这副模样。
就在这片狼藉之中,却依旧站着两个人影,一个浑身破碎的怪异石人和一个身材雄壮,却满身是伤,连手臂都断掉一只的蛮人。
听到身后声音传来,那蛮人勉强转过头来,见来的是梁人骑兵,眼里最后一点光亮黯淡下去,接着便摧金山倒玉柱一般轰然倒地。
张继眼尖,看到那蛮人的胸前居然已经被掏空,露出鲜红的破碎内脏和断折的白森森骨头,他的双腿不知为何居然化作两根石柱,这一翻倒在地,石柱从大腿处断开,断面血肉翻卷,半个胯骨都不翼而飞,真不知道这样的伤痕,他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张继抬头再看那石人,那石人也缓缓抬起头来看他,两人四目相对,石人突然开口,沙哑道:“那些蛮兵可都死了?”
张继点点头。
石人咧嘴笑了笑,身上石块陡然散落下来,露出一个满身伤疲的身影。
这人张继曾经见过,那时候他见这男子跟在世子陆冲身边,两人高谈阔论,挥斥方遒,何等风雅。
当时的男子还只是一个年纪大约二十来岁的青年人,此时张继再看时,却发现这男子两鬓已经生了些许白发,连眼角皱纹都深了许多,老了何止十岁!
到底是怎样的一战,才能让人变成这副模样?张继心中震撼,立刻下马,上前将王维赫一把扶住。
“那石钟你来时可曾看到?”
“放心,那石钟无恙。”
王维赫轻舒一口气,勉强笑道:“那石钟里的是苏欣孜和聂寒沙。”
听到这话,张继一愣,飞快问道:“先生可曾见过我家孙将军?”
王维赫点了点头,右手轻轻一指,远处一块巨大石板轰然飞起,露出里面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
“呸呸呸!”这人从大坑里爬了出来,吐出满嘴泥沙,笑骂道:“老子还以为你把老子忘了,若再不放老子出来,等大坑里水满了,老子还不得被淹死。”
王维赫笑了笑,也低骂一声说道:“若不是你小子刚开始就怕死认怂,躲到大坑里装死,何至于这样?”
听到这话,孙金石笑着挠了头,却忘了手上满是泥水,结果摸了一头一脸,更加狼狈几分。
王维赫哈哈大笑,孙金石也跟着笑了起来,倒是让张继好生羡慕。
“其他人呢?”笑了一阵,张继突然开口问道:“跟随将军出来的十几个,怎么不见他们?”
这话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