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亡灵的标准来说,法奥大主教的身体保存状况还是比较完好的。四肢没有明显的破损,只不过干枯腐朽了一点,有的地方还冒着骨头尖。他身穿入殓服,只是因长埋于地底而破碎不堪了。
此时法奥大主教正以蹒跚的步伐,一步一挪的茫然前行着。安格玛也没想到,他在这个时间点上就复活了,这算是意外之喜。但悲剧的是,法奥好像并没有觉醒自我意志。
两人远远看着他,兰娜瑟尔不由问道:“他真的摆脱巫妖王的控制了吗?”
“我也说不好,”安格玛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一狠心,翻身下马向法奥走去,“你留在这,我过去看看。”
见安格玛向自己走来,法奥没有丝毫反应,目光呆滞无比。直到安格玛试探性的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他才停住脚步,缓缓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球中流露出思索的神色。
“精……灵?”残破声带颤动间发出极度嘶哑的声音,宛若一面破锣。
安格玛心里一喜,这分明是拥有了自我意志的征兆。
“敌……敌人?是……主人……不,不是敌……敌人!”法奥皱着眉,脸庞上luǒ lù的肌肉纤维紧绷、放松。颤颤巍巍的双手不断抬起,作势欲扑,又强挣扎着放下;双眼时而清明,时而混沌,似乎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心理斗争。
安格玛心中一凛,看来法奥还没有完全摆脱巫妖王的精神控制。
“大主教,你必须反抗它!”他边说边后退,法奥生前可是传奇强者,要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能让他非死即伤,必须谨慎对待。
兰娜瑟尔担心安格玛的安危,闪现到他身边,快速施法召唤了一层魔法护罩。
“反……抗?”法奥就好像在黑暗中苦苦游荡的旅者突然看到了光明一般,双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渴望,颤颤巍巍向安格玛走来。
“帮帮……我,咳!”法奥突然咳出一大口腐液,扑倒在地,浑身抖若筛糠,大口喘着粗气,透过稀疏的胸骨,还可以看到他枯萎发黑的肺叶飞快涨缩,触目惊心。
安格玛与兰娜瑟尔对视一眼,目光中满是忧虑。两人都是法师,或许对幻术系法术颇有研究,可那是欺骗感官的法术,根本涉及不到心智层面。
遇到眼前的问题,两人谁都束手无策。
“怎么办?”兰娜瑟尔忧心忡忡地问道,她已经下意识的把安格玛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安格玛还没答话,法奥突然嘶吼一声,一道水桶粗细的圣光从天而降,携万钧之力照临在他自己的身上。
魔法护罩轰然破裂,安格玛瞬间就被巨力远远推开,兰娜瑟尔也站立不稳,不断向后退着。
等到强光散去,两人抬起头来,只见法奥大主教脱力一般跪坐在地,大量luǒ lù的肌肉纤维和腐肉被圣光生生灼烧殆尽,露出森然白骨,本就弱不禁风的瘦弱躯体又缩水了一圈,看的两人胆战心惊……
对自己也太狠了。
法奥大主教抬起头来,动作虽有一丝迟滞,但已经远比刚才要流畅得多,他双眼中清明一片,看来已经在圣光的照拂中恢复了少许神智。他疲惫地说道:“感谢你们。但脑海中的低语尚未消散,我需要帮助,精灵……”
“大主教,我们如何才能帮到你?”安格玛问道。
“圣光、暗影,唯有对立统一的本源之力,方能让我摆脱黑暗低语的控制……”法奥大主教有气无力地说道,但他的话更像是打哑谜,而不是什么指引。
兰娜瑟尔当即说道:“我马上去找白银之手骑士团!”
“慢着……”法奥虚弱的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她,“举世公认的圣光代行者,却沦为巫妖王的走狗——是的,我知道它,燃烧军团的走狗,曾经的兽人萨满耐奥祖……我短暂读取到了他的思维,也对发生在洛丹伦的一切心知肚明。不能将我复生的事迹宣之于众,或许虔信者的信仰不惧挑战,浅信徒却会因此而质疑圣光的福泽……灾难降临之际,谁也无法承受信仰崩塌的后果,否则巫妖王无可战胜的错觉必将深植人心。找来我的徒弟们,唯有他们可以接受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并且能帮助到我。”
法奥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圣徽,手心开始散发出温暖的圣洁光芒,片刻后,圣徽附上了一层凝聚异常的金huáng sè光芒。
“把我的信物带给徒弟们,快……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安格玛接过金光四溢的圣徽,心里不免有些苦涩,这位老者最自豪的徒弟们,已经死的只剩下两位,暂任代理团长的赛丹·达索汉与被流放的弗丁。
不,应该说是三位,但图拉扬已经深陷外域,或许在现在的时间点上,他已经和爱侣奥蕾莉亚,在圣光之母泽拉的指引下,加入了圣光军团,并在时间错乱的扭曲虚空中奋战了上百个年头吧。
“我去找提里奥,你去白银之手,直接找他们的团长赛丹·达索汉,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法奥大人复生的事情。”安格玛手上一用劲,将圣徽掰成两半,一半交给兰娜瑟尔,一半揣进了怀里。
兰娜瑟尔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发动法术传送走了。
在发动传送法术的最后时刻,安格玛听到阿隆索斯·法奥大主教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恐怕这位老者已经通过安格玛的话语,猜测到了自己最钟爱的弟子乌瑟尔的身亡。
……
天空再度被阴云笼罩,灰褐色的雾霭无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