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熟悉我,就知道我从不会说谎,”安格玛嘴角微微上扬,“走吧,我们去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
奥妮克希亚闻言,神情变得无比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身体开始不断膨胀,变回了本体。
可她发现安格玛依然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似乎没有一点开启传送门的意愿,不由楞了一下,疑惑道:“我们……不通过传送魔法回去吗?”
“飞回去吧。我喜欢飞行。”
“从这里飞到希尔斯布莱德丘陵要好几天……等等,你在做什么?!”
在奥妮克希亚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安格玛竟走到她的前肢旁,轻轻用手抓住她的鳞片,攀爬几下,然后居然一翻身坐了上去。还颇感兴趣地拍拍这里,摸摸那里,似乎在体会骑在龙背上的感觉。
奥妮克希亚只觉得心中涌现前所未有的羞耻感,连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在她的一生中,何时曾被凡人骑在背上过?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下去,我之所以跟随你,只是为了……”
她突然有些卡壳,是啊,自己选择跟随这个游历宇宙的家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眼前的黑暗散尽以后,相较于安格玛为自己呈现的宇宙之景,她发现父亲灌输给自己的一切,全部失去了意义。
在曾经的五色龙族同胞和凡人眼中,父亲是臭名昭著的死亡之翼,是上古之神恩佐斯的代言人。
没错,早在自己还是雏龙的上古时期,父亲便与恩佐斯为伍。
如今更是遁入深岩之洲,也就是封印土元素的位面,一边修养十一年前与其他四位守护巨龙的战斗中留下的严重伤势,一边密谋着将忠于上古之神势力的凡人狂信组织暮光之锤引入深岩之洲,再一次奴役土元素。
太古时期,那些上古之神到来后,便奴役了四大元素。如今位于深岩之洲的石母瑟拉赞恩,便是其麾下的奴隶之一。可当上古之神被击败监禁,四大元素虽然随之被封印到了元素位面,却暂时摆脱了上古之神的统治。元素们知晓上古之神尚未死去,也知道这些存在有多么可怕。诸如炎魔之王拉格纳罗斯,便选择继续效忠上古之神。也有元素摇摆不定,更有如石母瑟拉塞恩、猎潮者耐普图隆这种意图趁机摆脱黑暗影响,率领族群寻得自由的元素领主。
而根据最近一次通讯,父亲便试图重新将土元素引入邪恶一方的行列,给自己的事业增添砝码。
人们都说,父亲是艾泽拉斯最为邪恶的存在。
可奥妮克希亚知道,或许父亲的疯狂,是源于上古之神的黑暗影响,可父亲却绝不是堕落!
从上古之神那里得知了虚空的腐化注定无从清除,有朝一日,艾泽拉斯必将沦为虚空掌中玩物的真相后,父亲便深知,守护这个必将死亡,必将导致更可怕灾难的世界,已失去了意义。
唯有毁灭,才是拯救。
他不对同僚的理解抱以任何期望,因为真相总是血淋淋的。
为了抗衡终焉之刻的降临,他毅然成为了他人眼中的堕落化身,开始与上古之神联手,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试图在对方腐化艾泽拉斯前,毁灭这个世界。
他知道上古之神在利用自己,也知道上古之神同样知晓,这份同盟关系实则脆弱无比。在初期阶段,双方的道路偶有重合,但到了终焉之时,双方却必将分道扬镳,谁都清楚这一点。
这不过是一场竞赛而已。
就看是“死亡之翼”利用了上古之神,在终焉之刻到来前毁灭了这个世界。还是上古之神利用“死亡之翼”削弱了正义一方的抵抗力,腐化了世界,导致终焉之刻到来。
奥妮克希亚发现,父亲的行为,很像是安格玛记忆中的“堕落泰坦萨格拉斯”,一个同样因找不到拯救宇宙的办法,而绝望地选择了毁灭的可怜人。
可如今……
当心灵不再受黑暗低语的影响,清醒的思绪得以理智旁观这一切,奥妮克希亚却发现……
父亲是个在黑暗中的独行者。
因为他的族群、儿女、亲眷……从自己到哥哥奈法利安,再到离家出走的母亲希奈丝特拉,全都无法抵御黑暗的侵蚀,从跟随黑龙王为了毁灭世界而与上古之神同行,不可避免地变成了上古之神的奴隶和工具……
多么的悲哀。
父亲似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任何帮助,更没法在和上古之神的竞赛中取得优势。却只是疯狂地不断前行,找寻那不可能中的一丝希望……
这个家伙,让自己看到了宇宙蕴含的万千可能。当看待世界的方式获得升华后,奥妮克希亚突然明白,自己选择跟随这个家伙,不也是为了……
找到真正的自我,找寻那一丝希望,来拯救无时无刻不承受着黑暗低语却独力前行的父亲,以及所有渐渐堕入黑暗掌控的族人们吗?
“只是为了什么?”安格玛轻声问道。
声音惊醒了奥妮克希亚,她这才想起,这个讨厌的家伙还骑在自己背上,不由恼怒地低吼道:“下去!我可不是的坐骑!”
“我也没把你当成坐骑,”安格玛解释道,“你知道的,强行突破反魔法立场,把那么多人传送到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可是非常消耗法力的事情,我很累的。”
“仅此一次!”
奥妮克希亚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说辞,可却对这个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自己身上的家伙无计可施,只得强忍着心底的羞耻感,咬着牙,默默地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