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操心还不好吗?”莫四老爷说:“我倒是希望天青能像未沈那样。”
“天青那孩子不错,留在京城,圈在护国公府里糟蹋了,”莫大将军抬手揉一下快要睁不开的眼睛,“你让未沈带着他好了,辽东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你不用担心天青会一事无成。”
莫四老爷想跟自家二哥说说那个想利用自己的小厮的事,可话到了嘴角,看看不停捏着眉心的莫大将军,莫四老爷又将这话咽了回去,改口劝道:“二哥,你跟未沈也说完话了,就回房吧,累了就睡觉,不累的话,我在房里陪你说话。”
“你的身体就好了?”听了莫四老爷的话后,莫望北笑了起来,放下捏眉心的手,看着莫四老爷,“不用陪我,你去休息吧。”
在莫四老爷眼里,他的这个二哥这些年好像没怎么变过,还是很温和的一个人,看不出来是个将军,想想莫桑青和莫良缘,这一对儿女好像都比他二哥这个当父亲要强势,甚至高高在上很多。
“去送送天青,”莫大将军又道:“跟他说,我这个当伯父的就不送他了,两军阵前刀枪无眼,让他千万小心。”
莫望北这话让莫四老爷有些紧张了,忍不住道:“他一个书生,还真能轮到他去上阵杀敌?”
莫望北说:“没有杀敌的本事,逃跑的本事他总是要有的,逃跑的时候也是要小心的。”
“逃跑?”莫四老爷说:“未沈亲自带兵,还会输吗?”
“这世上哪有常胜的将军?”莫望北小声说了一句,“你让天青多加小心吧,兵马一动,结果如何,七分看人三分得看命。”
多年的征战,让莫望北相信,战前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得万无一失了,但谁也不能保证这中间不出变故,老天爷不跟你作对?
说这话时,莫望北的神情和语调都还是温和的,只是这话让莫四老爷听得心中生寒,若是一场仗败了,那得死多少人?他的二哥怎么在说这种话的时候,也能这么的温和?
“去见见天青吧,”莫望北说。
莫四老爷道:“那二哥你呢?”
“我再在这里待一会儿,”莫望北说:“放心吧,在良缘回来之前,我不会死的。”
莫四老爷只得离去。
见莫四老爷出马也没有劝动自家大将回房,叶纵很是失望,走进湖心亭,见莫望北又在捏眉心,叶纵忙就道:“头又疼了?”
“这次我的感觉不好,”莫大将军小声说道:“很不好。”
叶纵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莫望北在说什么,“那我去将少将军追回来?”
莫望北摆一下手,道:“什么也不做,那我们就是在等死了。”
“可,”叶纵半蹲下身,“可您不是说您感觉不好吗?是少将军有哪里没有想到?”
有一尾大鱼突然从湖中跃起,又重重地落回到水里,发出了很大的水声。
莫望北眯了一下眼睛,事情有哪里不对,他没有想出来,他也没跟叶纵说,他不是感觉不好,他这会儿是觉得心慌,这感觉还是多年以前大将军俞常胜为一个女人,卖了国的时候有过。
“未沈走了后,你去调兵,将你手下的五万兵马前调至鸣啸关,”听着水浪拍打湖心亭的声音,莫望北跟叶纵小声道:“不是你营里的兵马,是我前年交给你整训的兵马。”
叶纵忙就应了一声是,这五万兵马的存在,可能连少将军都不知道,他家大将军将这支兵马调了出来,那,叶纵看着莫望北的神情有些慌了,他们辽东的局势,已经慌到他家大将军要将压箱底的这支精兵拿出来用了吗?
“出关去的探马回来了没有?”莫望北发问道。
“还没有,”叶纵摇一下头。
“那蛮夷的商队呢?”莫望北说:“他们有再出现吗?”
“没有,”叶纵道:“那些私下与蛮夷做生意的商人也不见了踪影。”
莫望北能嗅到硝烟,甚至还有血腥的味道了,只是,试着握一下拳头,这双能挥刀杀敌的手,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可能也就能捏死只蚂蚁,这场近在眼前,可能是蛮夷倾力来犯的大战,他应该是要缺席了。
“胡家在鸣啸关的产业全都封掉,”莫大将军又命叶纵道:“你今晚就去做这事儿。”
“那人呢?”叶纵问道:“胡家人,他们雇的那些打手,还有伙计,这些人要是反抗呢?”
“反抗就当场杀了,”莫大将军道:“不反抗,就找个地方杀。”
“是,”叶纵领命道:“属下这就去办。”
“你知道胡家在鸣啸关有多少产业?”莫望北问。
叶纵窘迫了一下,道:“这个属下不知。”
莫望北从袖中拿了本册子出来,递给叶纵道:“按着这上面记着的去封,你记住,有出面说情的,格杀无论。”
叶纵总算知道,他家大将军今晚为什么要到湖心亭这儿来吹风了,他家大将军遇上难事,难下抉择的时候,都会到湖心亭来待上一阵子。“是,”叶纵领命,随即就小声道:“原来胡家的事,让大将军为难了。”
“胡家曾与我并肩作战过,”莫望北道:“只是没想到,到了最后,我与胡氏一族会走到这一步,他不仁,就不要怨我不义了。”
“大将军就是对他们太仁义了,”叶纵抱怨了一句。
莫望北冲叶纵挥了一下手。
叶纵冲莫望北躬身行礼之后,脚步匆匆地走了。
又是一尾大鱼从湖水中跃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