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晓没跟自家父亲说自己的担忧,严冬尽给他们找的那块地是很好,靠近山脉,有水源,地广人不多,还有已经被开垦好的耕地,这是所有关外人梦寐以求的好地方,可以放牧,可以耕种,可以让他们这个部落定居在这个地方,繁衍生息,生生世世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将日子过去了。
可燕晓就是担心,这块地方至少人少,周围的农庄也没几个,是因为这里本就是一个练兵场,四面,连靠着的山里都是辽东军的驻军地,他们花面部住在了这里,等于是被辽东军看在了这个地方。如果,如果有人想要他们花面部的命,那身在荒郊野外,远离城填,面对着辽东铁骑精锐的几个骁骑营,他们花面部连个逃命的机会都捞不着啊。
燕晓不后悔让部落入关,可她不能不防备,她喜欢莫桑青,她相信莫桑青有雷霆手段,但人是端方君子,所以莫桑青不会害她,可辽东的其他人呢?比如这个严冬尽?谁知道严冬尽是怎么想的?
辽东大将军府的少将军,被一个蛮夷女缠上了?燕晓苦笑,这事传出去,会有很多辽东人想要了她的命吧?这其中是不是也包括严冬尽?
“燕晓啊,”花蛮子急道:“你究竟是怎么个想法呢?”
“阿爹,”燕晓说:“您就听我的吧,等我们去了鸣啸关以后再说,这地方又不能跑,想要,我们回头再要就是。”
花蛮子说:“那我们这么多人,还得跟着严少爷一种吃到鸣啸关去?哎哟,他们的军粮不多了,刚才严少爷吃饭,他那碗我看了,一点油花花都没有,这可怎么整?”
花面部落也没多少粮食,跟着大军打仗,带着的粮食自己留一半,还有一半是得上交的,跟着木术那个王八蛋走,他们的粮食又上交了一半,等南雁堡前溃兵之后,他们的粮食干脆就丢了。部落里倒是还有粮食,可这粮食是仅供部落里女人,老弱们糊口活命的量,指望这点子粮食,那他们部落不如干脆去要饭!
“早日安定下来,我们不就能早日自己养活自己了?”花蛮子跟女儿说:“咱们是救了莫少将军,可咱们也不是,他们中原人那句叫什么来着?”
燕晓说:“施恩图报。”
“对,就是这话,”花蛮子说:“咱们总不能老让人家养活啊。”
燕晓说:“阿爹刚才去看少将军了,他今天怎么样,是不是好点了?”
这话岔得,花蛮子是想跟女儿发急,又得忍着,道:“好一点了。”
燕晓心中一喜。
“你就犟吧,”花蛮子气哼哼地往厨房外走,说:“就犟吧!”明明喜欢的要死要活,嘴里还说要走,这见鬼的要走啊,他女儿怎么就这么的口是心非呢?这到底是随了谁?
莫桑青这一睡就是又是一天,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他是在营帐里醒过来的,醒来后,他就听见严冬尽在帐外跟人吵架。
朱九一眼看见自家少将军醒了,忙就喊了莫桑青一声:“少将军?”
莫桑青看了朱九好几眼,才道:“朱九?”
“是属下,”朱九应声,道:“少将军,要属下喊大夫吗?”
莫桑青说:“复生在跟谁吵架?”现在军里还有人能扯着嗓子,跟严冬尽吵架的吗?莫桑青有些自己其实没有清醒。
朱九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说:“小姐命属下护送孙方明,孙大人过来,孙大人方才给少将军看诊,之后他,他就跟严少爷在帐外吵起来了。”
“他们为什么吵?”莫桑青问。
“呃,严少爷说孙大人医术不佳,孙大人说严少爷什么都不懂,”朱九任何隐瞒没有的,把严冬尽和孙方明是怎么吵起的,一五一十都跟自家少将军说了一遍。
严冬尽嫌弃孙方明不是一天两天了,同理,孙方明看不上严冬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孙方明说他对自家大哥的伤没什么办法后,严冬尽先跳了脚,孙方明当然不会站着老实挨骂,这场架就这么吵起来了。没有莫良缘和云墨在一旁劝架,这二位已经吵了快半柱香的时间了。
“少将军放心,”朱九说:“严少爷不会跟孙大人动手的。”要动手,他们严少爷早就动手了。
“你活着作甚!”帐外传来孙方明的怒喝声。
朱九就说:“您听,孙大人比严少爷还凶呢。”
“不是,你这话就没道理,”花蛮子的声音突然就冒了出来,“严少爷不是大夫,他不懂医术能有什么问题?你这大夫怎么能骂人呢?”
“就是,”这附合的人是花虎牙。
“你们是谁?”孙方明问。
“神医,”严冬尽说:“我大哥就是这位花伯父救的,怎么?您盯着人家看什么?是不是羞愧难当,想一头撞死了?”
“严少爷啊,”花蛮子又劝严冬尽:“这位上了年纪了,咱们不能这么说话,好好说话,好好说话啊,客气点儿。”
“我还要怎么客气?”严冬尽站在孙方明跟前,冷笑道:“我就差给他跪下了,可有用吗?”
“现在少将军需要的是时间,”孙方明对着严冬尽自然也没有好脸色,道:“时间,你懂吗?”
“你直接说你没办法不就完了?”严冬尽说:“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这话我也会说啊,这话谁不会说?”
一个将军和一个大夫,再次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您看,”朱九在帐中跟莫少将军说:“严少爷心里有数,他不会跟孙大人动手的。”
莫桑青动一下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