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几个人一时之间都是面面相觑,隔了半晌,回过神的江老太太花白的眉头褶皱深深,一脸不乐意的开口道:“这位是靳家的老二吧!你说你好歹是小辈,刚才拿枪指着长辈算怎么回事?再怎么着,昊成也是蔚然的父亲,你这个样子,算是护着她吗?啊!那丫头从小桀骜,性子倔的跟驴子似的,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着她,以后出门到了外面,有她吃亏的时候!”
“妈!”眼看着靳允卿抬眼看着楼上,清冷凉薄的眼神纵然不曾看向他们在场任何一人,江昊成依旧是有些心有余悸,喊了一声越说越来劲的老太太。
“怎么?我这个年龄当他奶奶都行,说两句怎么了?!”江老太太瞪了自个儿子一眼,一脸的不赞同。
“我奶奶去世十几年了!”估摸着江蔚然还得一会,靳允卿收回视线,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
江老太太一时气结,他冷冽冰冷的目光从几个人面上化了一圈,锐利如刀,瘦削的身形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直,整个人就好像一柄泛着清冽寒光的长剑一般,单是稳稳的坐着,此刻锋芒毕露的气质都是让人不由自主的瑟缩。
“外面要是有人让她吃亏,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一句话说的缓慢,语气里的果决却是让坐着的几个人对他说的话没由来的信服,江昊成一脸探询的看着,心里生出一种从来不认识这个人的感觉。
记忆中的靳允卿,永远是单薄文弱的一个少年,长得是漂亮俊俏,态度永远客气有礼,说话的嗓音也是一惯的温和低缓。
可眼前这个人,他刚才走进来的时候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好似鬼魅突然飘到了身后一般。
一开口说话,那样的语气落在耳边,更是让他从脊背爬上一股子寒意,这种感觉,真的是太诡异了。
正凄凄惨惨哭着的江筱雅也是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声音,一言不发的看着似乎才第一次认识的靳允卿,心里更是复杂难言,就好似整个人在滚烫的油锅里走了一遭,又倏然落到了寒冰里去。
她原本觉得靳允浩已经算得上首屈一指的优秀,可此刻,看着他这从来不显山露水的弟弟,却是发现自己竟然错的离谱。
和俊挺明朗的靳允浩比起来,靳允卿显然更是神秘莫测。
对上江蔚然的时候,他温和轻柔、脉脉深情,眼神里永远专注,只放得下她一个人。
可对上旁的人,冷肃的气质却是让人不寒而栗,刚才拿着枪说话的他,就像从幽深古堡中走出来的古代王爵,幽暗冷寂,平日宽和文弱的外表好像完全就是伪装的假象。
靳允卿,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还有江蔚然那个贱丫头,她凭什么,竟然能得到这个男人那样独特的对待。
心里嫉妒愤怒的简直要抓狂了,可在安静的落针可闻的大厅里,她竟是连呼吸也不敢发出,更别提说话了。
尤其,此刻靳允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里却是冷的能结冰,不经意的对上她,那样似笑非笑的神色,更是让她觉得无所遁形,恨不得立时消失在他的眼前。
却偏偏,又忍不住说服自己勇敢的和他对视,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让人着迷了些。
他和邵正泽,一个疏离矜贵、高高在上,一个却是幽冷锐利、神秘难测,这样优秀的两个男人,明明近在咫尺,却没有一个属于她。
发疯一样的嫉妒,快要让她整个人抓狂了!
江蔚然在家里呆的时间原本也不多,不到半小时,收拾了一只小皮箱出来,脚步声出现在楼梯口,靳允卿原本锋利而幽冷的气质已经慢慢消散了,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眼眸柔若春水,唇角微微笑着看她。
等江蔚然到了近前,他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箱子,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视线再没有停留,两个人出了大厅。
屋子里几人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出了门,江蔚然拿眼看向边上的男人,却是有些欲言又止。
刚才那样的允卿,对她来说,都是有些太陌生了。
自然察觉到她的目光,等两人上了车,凑过去替她系了安全带,靳允卿微笑着开口道:“是不是有话要说?”
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江蔚然笑着摇头。
对上眼前的男人,她原本就是全心全意的信赖,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更是从心底里疼惜深爱,无论他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她除了支持还是支持,哪里需要问的那么清楚呢?
靳允卿神色愣了一瞬,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了轻轻一个吻,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六月初。
天气越发热了些,穿着款式繁复的古装大白天拍戏更是相当于活受罪,此刻太阳已经西斜,坐在仿古建筑旁的树荫下,徐伊人才算是彻底的缓了过来。
长达二百多万字的过秦丰的精剪,剧情自然是密集了不少,宇文清进宫前的戏份基本上也就不到五集的样子。
而等一会夜幕初上,要拍的正是宇文清进宫的关键镜头,算得上这一部电视的第一个大高潮。
这般想着,已经又是拿起手边的剧本细细的揣摩起来。
半天没见到人,徐尧目光逡巡了一圈,正巧看见她躲在柳树下低着头看剧本的样子。
天色已然泛青,傍晚起了风,柳树曼妙的枝条吹拂摆动着,坐在树下的女孩仍旧是穿着一身古装罗裙,衬着边上的绿柳,美丽沉静、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