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蓦地站起身来,对念绣说道:“孩子,咱到井边去,那些人来到以后,你就这么、这么、这么做。”
很快远处那些人便来到水井旁,当他们走到近前,正看到一位老者护着井口,一个小孩正扯着念绣的衣衫。
这一老一少正在拦阻想跳井的念绣,念绣哭啼着只管向井口挣扎。
人群中,念绣的婆婆急忙向前,一把抱住念绣连哭带叫,说道:“娘的心肝宝贝,娘的心尖,你这是咋想的?咋这样狠心,你这一去娘也活不下去了。俺那天儿…俺那地儿……”
这时念绣的公公也急忙近前,对儿子狄加喝道:“惹媳妇生了气,也不知道哄哄,还不快去陪个不是。”
狄加不敢怠慢,赶紧来到媳妇面前,低声下气的赔了不是,念绣这才止住悲声。
她抬起头在人群中找到曾祖和我。当她来到曾祖面前感谢救命之恩时,大家这才想起这一老一少。
狄加的父亲赶紧的给曾祖作揖,并热情真诚的把我和曾祖请到了他们家中。
念绣的婆婆对念绣这一通关心,让在场的人无不感动。是她良心发现改了本性吗?自然不是。她们一家对念绣的好,功劳都是寄藏在那口水井中的投生鬼立下的。
原来,此鬼受曾祖指点,去约请了两个关系密切的鬼友,三鬼相互明确了各自的任务以后,分别潜入到了狄加、以及狄加爹娘的梦里,使狄家人在梦中演绎了一出念绣轻生以后狄家家中因此出现的变故。
正是这种变故,使得这三人各自认清了自己的不当行为给别人带来怎样的伤害,同时也认清了自己一家因此受到怎样的惩罚。
这件事要从狄加回家听了母亲那番话以后,怒气冲天赶到住处,不分青红皂白,不问原因根由,狠狠地打了念绣一通说起。
可怜念绣,忍着头上仍然浸着血的伤口的疼痛,直想等丈夫回来向他诉诉心中委屈,讨点丈夫的安慰。谁曾想望穿秋水,日夜期盼回到家的丈夫,进门来不嘘寒问暖,不体贴关怀也就罢啦,竟然莫名其妙的打了自己一顿,这怎能不使她缠绵悱恻,心灰意冷,。
更令念绣难以容忍的是,晚饭时狄家人围在一起猜拳行令,推杯换盏,全然忘了伤痛在身的狄家媳妇。可是全家人尽兴以后,却又催促着她来洗刷碗筷,打理残羹。
念绣因为伤痛在身行动迟缓,婆婆又点了“眼药”,顿时她又再次遭到丈夫殴打。气不过的她急火攻心,一时怒脑,便想到了以投井求解脱的方法。
晚饭后,狄加本想回自己的房里看看被打了两次的妻子,势必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小别胜新婚,’更别说这才新婚几日。
可是,狄加爹娘就不开恩让走,一再留他说话,他以为“违了爹娘之意”便是不孝,所以这个孝子话说到半夜,上眼皮一碰下眼皮便睡着在爹娘房中。
也就在这天晚上,念绣她娘家爹念翁,做了个不祥的梦,梦醒后因为挂念女儿再也不能入睡,好歹挨到鸡鸣,便急忙出门赶来了狄家村。
天刚蒙蒙亮,手里提着礼盒的念翁便进了狄家村。当他走到街巷旁边的石磨时,心想:“天这么早,别扰了亲家,还是在这里等一会,等亲家起床以后再去叨扰方不失礼数。”想到这里,念翁便坐到石磨旁边的石凳上,顺手取下别在腰带上的旱烟袋。
不大一会,街巷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念翁提起礼盒刚要迈步,突然对面井台打水的老汉惊魂失魄的大叫起来:“快来人啊!有人投井啦!……”
片刻间水井周围便围满了人,并且有人拿来挠钩,把井里之人捞出了井口。
大家议论纷纷,忽然人群中有一老汉大声惊呼道:“这不是狄加媳妇吗?快去喊狄加来认人。”
人群外急坏了念翁,因为自己的女婿正是狄加。他扒开人群,抢到尸体旁边一看,顿时感觉如五雷轰顶,口中“我的女……”。
念翁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因悲伤过度昏了过去。
狄家人从乡邻口中知道念绣投了井,又听说亲家翁也在现场,这一家人慌乱中不想着赶去救人,不想着去安慰亲家,却想着怎么来推脱责任,逃避责任。
一家人嘀咕了一阵子以后,只见狄加的父亲往怀里揣上家里所有的银两,又拿上仅有的一银票,慌慌张张出后门赶往县衙打点关系去了。
苏醒过来的念翁抱着自己的女儿哭了个惊天动地,幸亏好心人的劝解和帮助,才想起报官。
衙门仵作查验过念绣尸身以后,得此结论:“身上多处拳脚、棍棒击打的皮外伤轻重不同,但都不致命;头部有一处伤口系撞击所致,也不致命;死因为溺水而亡。至于是自杀还是他杀无法断定。”
县太爷公正严明,明察秋毫,审清问明以后,做出如是判决:“公公婆婆口无遮拦,无故羞辱殴打儿媳,使儿媳名节受到极大的玷污,这是致儿媳念绣投井的间接因素,所以判二人各责六十大板,罚银五百两赔于念家。
狄加不念夫妻之情,是为不义;不善劝父母之过,是为不孝;听到噩耗不积极善后,是为不仁;随意摧残伤害她人践踏国家法纪,是为不忠。像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本就该严惩,何况你的行为是导致念女投井死亡的直接原因,所以判你当场杖毙之刑。”
狄加的爹娘当听到儿子被判杖毙时,吓的差点背过气去,大叫大喊着:“晴天老爷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