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奶娘自不提保人是周八,只得说是周五夫人,尽量把这事说得理所应当。
陈湘娟倒没甚不高兴,而是道:“大姐,待织布房里的货多了,你给我各样留两条。”
她年纪小,又在打理内宅,没有老夫人的令牌,陈湘娟根本出不了大门,就连服侍丫头小桠也比她要自由得多。
陈湘娟的目光立马停在刘奶娘怀里的妆盒上,顿时熠熠发光,“那里面是什么?”
陈湘如面露宠溺,“你挑两件去吧,这些首饰都是些素雅的。”
刘奶娘启开盒子,里面是有两对珠花,又有一对银钗,还有蝴蝶状的银耳环、银手镯、一个银质的平安符、另有一对雪白的绒花、一对粉白色的绒花……
陈湘娟面露诧色,她的首饰都是极好的,而陈湘如屋里的东西不是老夫人留下的,就是赵氏留下的,件件都是雅致的,“大姐好好儿地买这些做什么?”
刘奶娘道:“是给三小姐买的。”
陈湘娟脸色阴沉,“她过继到二姨娘名下,便是父亲的女儿,也是要守孝的……”
可这些东西都是素净,没有一件鲜艳的,守孝的人戴着银饰也不算违矩,反正金饰是不能戴的,颜色太鲜了。
陈湘如道:“你亦挑一件,回头送给妮儿,就当是你做二姐给的见面礼。”
虽是银饰,可也得花银子不是,不是一两件,而是这么大半盒子,加起来没有十几两银子陈湘娟自个儿都不信。
“大姐这出手也太阔绰了。”
“哪是我一人送的,还有祖母的份在里面,就是相和、相富几个也得从这里头挑一件送给妮儿。”
陈湘娟伸手便取了两对珠花,这珠花是所有首饰里最贵的,虽是两对,便就占了一盒子一半的价儿,所用的珍珠大小不等,最大的约有绿豆大小,用一粒粒珠子窜成了桃花状,嵌在银钗上,式样倒还算别致。
陈湘如微微蹙眉:“你挑一对自个戴就是,留下一对来,就当是祖母送给妮儿的。”见陈湘娟舍不得搁下,陈湘如又道:“难不成你想祖母拿了更好的送她?”
陈湘娟这才放下了一对式样较寻常的,嘴里嘟囔道:“这送得也太贵重了些。”
陈湘如没再搭话,领着刘奶娘先去了上房。
与老夫人说了自己买首饰,备着等陈湘妮到祠堂见了礼,便当作全家人送陈湘妮的见面礼,得先放到老夫人屋里。
老夫人又令赵婆子取了几个锦囊来,分成了几份装好。
不多会儿,陈相和兄弟三个也过来给老夫人请安,正要用暮食的时候,陈湘妮与二姨娘也来了,一并用了暮食,又闲聊了一阵,众人方才散去。
陈湘如回到屋里,看了会儿书,正要上床歇下,却发现妆台上多了一封信,难道这信会长翅膀飞进来不成,虽只瞧过周八一封信,可那笔记是他的无疑,四下一张望,满心狐疑。
绿叶捧了洗足汤进来,轻声道:“这信是今儿周八公子给奴婢的,一定要奴婢呈给大小姐。”
难怪今儿刘奶娘说绿叶从周八那儿拿了什么东西,想来定是这信了。
陈湘如轻声道:“你胆儿真大,要是被奶娘知道了,怕要罚你。”
“奴婢小心着呢,大小姐不瞧瞧里面写了什么?”绿叶咧嘴笑着,“奴婢觉着周八公子人不错……”
“登徒子一个。”陈湘如骂着,并不看信,今儿她就该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才是,可又实在说不出口,这一忍一拖的倒好,第二封信又写来了,“下回别再接他的信,传出去,我成什么了?”
这是私授。
就算前世她生于风尘,可礼仪廉耻皆是懂的。
旁人不顾忌声名,她可顾忌着呢。
“大小姐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奴婢与柱子说好了,往后他再送信来,外头就再装个信套,不会有人知道里面是给大小姐的,旁人只会以为是给奴婢的,还不容奴婢有几个亲友不成……”
陈湘如道:“周八公子是不错,可我没这心,你也别收信,更另再给我,给我,我也是不瞧的。”
她不是矫情,而是她心里当真没有半分儿女情长。
她就是个妖怪,这么大的岁数,与周八传递锦书,到底不是这么回事。
既然她心无旁骛,就远离此人。
绿叶道:“他待大小姐不错呢,听柱子说,花了他所有的私房钱,这才替大小姐赎回了三盒首饰,就是皇上赐给他的钱都被他花在这上头了……”
这个周八,果真是个败家仔。
她们姐妹抵当到姬家当铺,原是可以自己赎回来的,倒被他这番闹腾,好似欠了周八天大一个人情,现在她就是想拒绝,倒被绿叶视为有些不近人情了。
陈湘如瞪了一眼,一把将妆台上的信塞到首饰盒里,没有看,而是搁放到最底下,和早前的信一道。“今晚是绿枝值夜,你回去歇下吧。”
绿叶应声是。
周八公子里哪里不好了,大小姐倒似不乐意待见。
刘奶娘打起珠帘进来,一股药香弥漫开来,“大小姐,你不可再熬夜了,老夫人令人抓了副调养的药材来,叮嘱你睡前吃了。”
陈湘如好好的,却可吃药,不由得蹙着眉头。
刘奶娘搁下药碗,便要蹲身给她洗足,陈湘如连连道:“奶娘快别!我如今大了,哪还要你给我洗。奶娘,上回帮我们姐妹赎回首饰的是周八公子……”
刘奶娘面露惊色,三盒子首饰可得不少钱呢,而且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