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叶低声道:“大小姐,二小姐是真的喜欢马大公子呢,自个儿还不承认,今儿在上房花厅,你瞧她那个热情劲儿,还有二小姐刚才要抢着帮马大公子绘图样呢。”
陈湘如不由微微一笑,她在想一个问题,但凡马庆表现得果决一些,陈湘娟也不会频频与马庆示好,亦或者是,马庆以为陈湘娟还小,他自己没往心里去。那么,她对周八说得不明不白的,是不是才让他误会了呢。
刚回屋,刘奶娘就从外头回来,立在一边禀道:“我照大小姐的吩咐,把当票又银钱都交到周八公子手里,周八公子推辞说不用,我便说‘再多的银钱也经不住他那样花使,各是各的。’他这才收了。”
刘奶娘神色怪异地看着绿叶。
绿叶心头一颤,心想今儿她没出门,就算出门,哪回不是有刘奶娘在,按理不会出甚岔子。
绿枝性子内敛,又不喜欢外头的事,自愿承担了院子里的琐事,镇日都留在院里打扫、张罗,捧了茶点进来,一眼就瞧见刘奶娘与绿叶大眼瞪小眼,夹杂着浓浓的争斗气息,“哟,刘奶娘和绿叶是怎了?我怎闻嗅到一股火药味儿呢。”
刘奶娘厉声道:“问绿叶,周八公子让我捎一句话,说上回托绿叶办的事可妥了?”
“什么事?”绿叶脱口而出。
刘奶娘道:“你问我呢,我倒要问你。你若不懂,我们谁还能懂了不成?”
绿叶垂首,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却又小心地看着陈湘如。
周八公子这么问,定是那封信的事,也不晓得那信上写了什么,他竟巴巴地捎话来问,倒搞得好似她和周八公子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陈湘如岔开话,道:“奶娘,一会儿你去西院账房那儿,把各房的账簿领来,我要瞧瞧。”
绿枝愣了一下,“是要连大厨房和绣房的也要瞧么?”
陈湘如反问道:“绿枝,不是让你这些日子与东院的账房学看账么?”
绿枝一想到要背珠算口诀,一个头两个大,又拗口又不好记,好不容易记住了,这打算盘的时候还要背出来,真真是难为死她这个丫头的,要是不学,刘奶娘就要赶她走。东院那边可是有好几个会看账的丫头等着进大小姐院身边呢。
绿枝道:“奴婢正学着呢。大管家说,从庄子挑的小丫头都入府了,是今儿送来给大小姐和二姨娘挑选呢,还是明儿一早送来?”
刘奶娘想着之前她要问绿叶的事,硬是被陈湘如给打乱了话,这会子绿枝也跟样学样,忙道:“大小姐问你学算账的事,你说旁的作甚?”
绿枝心里暗恨,明知道她不如绿叶机警、心眼多,偏让她学这个,还说什么学做账,就得能静下来的人才能学好,学了这几日,绿枝更是叫苦不迭,“奴婢脑子笨,一时半会儿还没学会,简单的倒是会算了。”
陈湘如道:“得了空,也教绿叶吧。奶娘,你回头去东院大管家那儿,上回他说要给我引荐会识字的丫头,还得添一个,往后出门,就能带着,你帮我挑一个麻利、沉稳的来。”
刘奶娘应了,陈湘如让她去挑大丫头,可见是信任她的。
陈湘如道:“绿枝,看二姨娘母女回来了没,若是回来了,领了小丫头去二姨娘院里,让她给三小姐挑个贴身服侍的丫头。”
安排妥当,陈湘如起身去了偏厅,坐在案前,拿了笔墨,看着上回绘的《梅花仕女图》,便想到再绘《荷花仕女图》,荷花有白荷、粉荷和紫荷,碧翠的荷叶,绘出来既清新又不失亮丽。
绿叶见刘奶娘和绿枝都出门了,进了偏厅,低声道:“大小姐,周八公子给你的信……”话没说完,就见陈湘如眸光犀厉地瞪了一眼,只得打住,嘴里却低声道:“你不看信,倒似我没办好差,瞧他着急地问,许是有大事儿呢。”
陈湘如将信搁到锦盒里,之后再没瞧一眼。
绿叶念着自己应了周八,就跟心上有猫儿挠似的,转身进了陈湘如的闺房,取了信来,双手捧递到陈湘如面前,“我的大小姐,奴婢求你了,你好歹看一眼。”
陈湘如扫了一眼,“看过了。”
“你就会哄奴婢,这信套都粘得好好儿的,你都没拆,哪就看过了?”
“你不是让我看一眼么,我都看两三眼了。”她又看了一眼,依旧不接。
绿叶急了,她答应了人的事就得办到。“大小姐,你就拆开看看吧。”
“不看,信是你拿回来,劳绿叶姑娘把信再送回去。”陈湘如拿着画笔,这里一点,那里一勾,就是不接信。
都拿回来几天了,现在才送回去,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周八:周八公子,对不起,奴婢绿叶没办好差使。
绿叶拉着张脸,近乎要哭出来,久久地捧着信,一动不动,似被定住一般,就等着陈湘如接。
陈湘如只作没瞧见,这丫头的主意大了,居然在外头敢私接旁人的信,她偏就不看,看绿叶下次还敢把信带回来。
绿叶又怕刘奶娘回来撞见,又怕这事被绿枝知道了笑话她,只想着陈湘如接了信瞧。
陈湘如只顾描图样,不知过了多久,一抬头时,绿叶还捧着信,颇是不无奈地接过信,不等她说话,绿叶却央求道:“大小姐,你好歹拆开瞧瞧,就这么大的事奴婢都办不好,不是让周八公子小瞧奴婢么。”
“就你主意大,我为甚要顾你的面子?”陈湘如抬了抬手,吓得绿叶以为她不看,那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