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结束的第二天,战争就开始了,没有谁措手不及,双方都十分默契的在那个天色尚有些暗沉的早上发起了冲锋。
骑兵间沉默的冲锋总是骇人听闻的,这个时候,马上的骑士只需要握住手中的刀,手臂轻轻抬起,借着战马的高速,就可以随意的在战场中收割生命。
骑兵的后面坠着大片的步卒,他们三五成一小阵,百人成一大阵,百阵既是千军马万。
他们手中拿着长戈,待敌人的骑兵冲势已尽,然后用长戈或勾向马腿,或探向骑士的脖子,虽然他们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会死在草原战马那宽厚的马蹄,和敌人手中锋利的弯刀下。
但是没有人退缩一步。
主阵在冲锋,在缓慢而又威严的推进,身后就是家乡父老,黎阳的士卒们眼睛血红,身上也是多了一股子疯狂意味。
当然,敌人也差不多,甚至更加疯狂,他们的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手中握着莫名的信念,把一切都砸在眼前的战争上。
绵延数里的战场,两个庞大的怪物在互相碾压,鲜血不停的流淌。
独孤仇此刻是一个小兵的装束,宝剑负在背上,手中依旧拿着刀,以刀养剑势,手中刀芒翻滚,所到之处,敌军之阵分崩离析。
他肆意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任鲜血和头颅在眼前抛落,无知无觉,早在那决定面对这黑暗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化为了一片死寂。
换句话说,他领悟了寂灭,不是对敌人的,而是对自己的。
他更强了,年纪轻轻就已经踏入了玄彻中境,可是他依然无法报仇,因为敌人是乌颜古,同样的武道天才,即便是处在同一境界,他也未必能胜。
更何况现如今那个人却已经踏入了破军境界,他更杀不死对方了。
策马冲锋,来到步卒之中,护体罡气全力展开,更是感受不到丝毫的威胁,这群奴隶即便再疯狂,也没有力气跨过那层罡气伤到他的身体。
而他只需要随意挥刀,就可以带起大量的鲜血。
步卒后方,高大武士所守卫的巨盾后面,瘦弱的祭司在跳着怪异疯狂的舞,嘴中念着疯狂的咒语,然后无论骑兵还是步卒,皆是两眼充血。
疯狂的程度再上一层,以至于砍过来的力道都大了不少。
独孤仇仅仅瞥了一眼,挥刀斩开人群,像着祭司冲了过去,下一刻,军阵中又有十几道身影冲出,和他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然后草原上隐藏的高手冲出,从正面迎了上来……
而在战场的另一个地方,双方的破军境界高手互相对峙,捉对厮杀。
乌颜古和王离默契的没有出列,那是双方的主帅,虽然王离在武榜上的排名高出乌颜古,但是真正破军强者之间,只要没有打过,鹿死谁手谁也不知道。
另外两人分别缠住一人,李文硕则是也对上了一位身披铁铠的异样草原人,对方境界约莫在破军初境。
他初入破军,虽然看得见,但是对如何运用天地元气作战还不是很熟悉,好在他的剑术强盛,如今即便境界上略有不如,依然是和这草原上的破军高手斗的有来有回,甚至略占上风。
但也仅此而已。
中午的时候,双方开始红着眼睛打扫战场,一旁的大地上血流成河,而李文硕三人这边却是连个受伤的都没有,当然,敌人也是。
双方在不断的试探,谁都不愿率先出手,期间又是形成了一股平衡,一旦有一人身死,或是重伤不能再战,那平衡就会被打破。
其中一方就会遭遇全面的溃败。
“必须在正面战场取得突破。”吴启恩按着桌沿,手指着地图,斩钉截铁的说道。
王离坐在几人身后,品着茶,不作什么评价。
刘茂也不说话,他虽然也懂兵法,但是常年在水上作战,对于骑兵这一陆上霸主,还是有些生疏。
倒是来自望月族的那个中原名字叫顾明贞的美男子,他对中原的骑兵倒是有着无比浓厚的兴趣,望月族也有骑兵,但是骑兵座下天马骨头是中空的,身体极轻,虽然跑起来如风一样快,却是根本无法用来冲锋。
前些年,在西疆天拓海操练海军,倒也没觉得两边战马有何种不同,可是如今,见过了几场奇兵之间暴力的冲锋,他心中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任何一个有些血性的男子,看到那种纯粹力量之间的碰撞,都会被刺激的热血沸腾。
“明天刮南风,可不可以尝试一下火攻?”
“不行,对方那些该死的祭司,灭火对他们来说再简单不过,就算是境界稍高的武人,如山般的力气打过去,再大的火堆也烧不起来,而且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柴火。”
丑奴立刻反击,然后顾明贞说出了看似可以解决的办法,一旁坐着的一名偏将看到漏洞,立刻开始反驳,然后顾明贞说,丑奴再说……
王离心里空空的,他考虑了很多,看得也最为透彻,眼下的形势在他看来再简单不过。
黎阳之所以能够强盛数百年,靠的就是高大的城关可以将敌人的铁蹄拒之关外,而这场战争,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失去了最为依仗的东西,转而被迫在这六百里平原上和敌人决战。
这根本没有意义,即便赢了,不过是赢了,这六百里荒原对他们来说根本毫无用处,上面无险可依,就算失败,敌人只要重整大军,很快就可以归来。
他们不可能一直赢。
在他看来,真正明智的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