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着华服的妇女款款而来,她手中拄着一根拐杖,用拐杖这里敲敲那里点点,感觉前路平坦,便提步前进。
穆连榕这才发现,此处视野极为开阔,可用一览无余来形容,道路处处平坦,甚至连个台阶也没有。此处最高的除了树木,就是那将荷塘团团围起的朱红栏杆了。
那妇人一路敲敲打打地走近,此处并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看妇人的穿着样式,应该是府里的贵人,穆连榕打算装作赵府的丫鬟向着妇人施一礼便离开。
穆连榕委身施礼,那妇人竟看也不看她,从她身边走过了。
穆连榕看着妇人离开的背影,暗自庆幸。
妇人仍旧用拐杖敲击着地面,继续前行,但前面道路上不知从哪跑出来的小碎石绊了妇人的脚,眼看妇人就要摔倒,穆连榕本能的便去扶。
妇人站定身形,向穆连榕道了声感谢,便继续往前走。穆连榕这才看清,这妇人眼神空洞,没有焦点,竟是个盲人!
前面便是荷塘,尽管有高高的栏杆围住,但一个盲人往河边走还是让人挺不放心的,穆连榕跟了上去。
栏杆旁有一棵樟树,树荫下摆了一个方凳,妇人摸了摸方凳,将自己的盲杖倚靠在栏杆处,自己则摸索着坐在方凳之上,微闭双眼,似在听河畔的风声,偶有一只余夏的蜻蜓停留在她的掌心,她双手微微收拢,那蜻蜓一惊,便扬翅飞起,消失在残叶落荷中。那妇人也不恼,睁开双眼,牵起嘴角,没有焦点的眼睛中散发出柔和,一脸慈爱。
“姑娘不是我府中之人罢?”
穆连榕左右望望,四下无人,她这是,在和我说话?穆连榕不敢应声,沉默不语。
“人呐,失去了一种感官,其他的感官便会变得比常人更加灵敏。”妇人见无人答话,便自顾自说起来。
穆连榕依旧不语。
“他已经给我捎过消息了,我知道,其实我都知道。”
他是谁,稍过什么消息,她知道什么?
“比我预想的要晚一些,这么多年,我也活的够久了,终于可以去找他了。”
预想的事是指什么,为何会萌生死意?
“姑娘,你且送我回去罢,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既知我不是府门中人,为何要赠于我东西?
心中诧异,但还是帮妇人拿好盲杖,搀扶着她根据她指的路往回走。
妇人所居十分简陋,竟是一间茅草屋,屋上有一木匾,上书“重明庵”,屋外种着一排紫竹,紫竹下有一水缸,水缸上有一孤瓢,缸边有一药炉,入眼之物,不过几件,却给人祥和之感。很难想象,在赵府满是金碧辉煌的建筑中,竟还有这么一方与众不同之地,穆连榕心中诧异更胜。
穆连榕跟着妇人走进茅屋之中,铺面而来的药香让人神清气爽,茅屋左侧整齐的摆放着许多药柜,药柜旁有一方小桌和一把椅子,茅屋右侧有一个小床,床边有一梳妆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倒是妇人身上穿着的这件华服与周围景致有些格格不入。
“我制药还需一昧药引,可否借姑娘的黛影花粉一用?”妇人走到桌子旁坐下,开口问道。
“您鼻子可真灵。”穆连榕从怀中掏出香囊,拿出里面的药瓶,递给妇人。既然来都来了,便看看这奇怪的妇人到底想干什么吧。
妇人打开药瓶,闻了闻,将里面的药粉倒入舂桶中,就着里面早已准备好的其他药材捣鼓起来,她一边捣药一边说道:“只是对药材的味道格外灵敏些。”
妇人又说道:“黛影之花,二十年一开,花期只有七天,可遇不可求,只生长在陡峭的绝情崖壁上,是祛疤养颜的圣药。姑娘是从何而得?”
穆连榕回想得药经过,初识云踏歌的时候,她满身是伤,淤青血块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已经基本恢复了,但是她的身上还有很多刀伤,有些刀口太深,结痂之后便在云踏歌身上留下了似蜈蚣般难看的疤痕。每次看到这些疤痕穆连榕总是很心疼,云踏歌却不在意,外在的伤口永远抵不上她内心的创伤。
穆连榕向古沧笙提过这一遭,询问他们镖局在江湖往来时有没有听说过什么祛疤的灵丹妙药,没想到古沧笙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那个明媚的下午,古沧笙轻飘飘地从墙上一跃而下,漫天飞舞的彩色花瓣也从天而降,衬得这平时有些桀骜不驯的少年多了一份柔情。
他手捧着一束五彩缤纷的花儿,缓缓走来,像是从仙境来到了人间。
仔细看那些花儿,每一朵都有五片花瓣,并且每片花瓣都是不一样的颜色,红蓝黄白紫,红的艳丽,蓝的纯净,黄的温柔,白的纯洁,紫的真诚,煞是好看。
那时恰逢绝情崖壁黛影之花盛开,尽管山势陡峭异常,但是古沧笙踏遍整个绝情崖,摘了盛开的所有黛影花,足足有一小车!以致于后来有轻功卓绝的人想去绝情崖碰碰运气的,除了见到光秃秃的根须之外,竟连半点花瓣的影子都没见着!
使用了黛影花这昧药材之后,云踏歌身上的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除了。不过黛影花还剩下许多,穆连榕便将其磨成粉末存储。
穆连榕向妇人回答道:“在下有一小友,于轻功一途颇有建树,机缘之下恰逢黛影花期,便摘了许多。”
妇人含笑点头,之后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内容不过是妇人讲些药理知识,穆连榕附和着听着,有时妇人会让穆连榕去后面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