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睡得很晚,冯恩醒得却很早,太阳出来没多久他就睁开了眼。只过了一晚上,上身十几处骨折和肺部的伤口就已经几近完全恢复——
除了药和医术的作用,他直到现在都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流在体内流动,而后被一阵清凉抚平;麻木的知觉在这一来一去的作用下逐渐恢复、意味着伤口本身也在愈合。
“王一明——”
醒过来不见冯恩人影的朱心一边唤着他一边找过每个房间,最后竟在厨房看到他站在灶台前面,“你在干什么,伤好了没有啊!”
“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放心。”
冯恩说着不紧不慢地让希声往热锅里打下搅好的鸡蛋,锅铲翻动、出锅装盘的同时另一边锅里的面也煮好了。他站在原地控制着希声一通忙活,终于做好三人的早餐。
这个时候木玖也醒过来,惊讶地确认了冯恩的恢复情况之后,她才和两人一起坐下用餐。吃完,还得去府院上课的她便先行告辞;冯恩送她出门,却见朱心还站在自己身后。
“你不去上课?”
“你觉得我用去吗?”
见她笑嘻嘻地在院里抽了张椅子坐下,冯恩轻叹一口气:“一会儿我叔叔和李先生两个人要来找我谈事情,你在的话恐怕会不太方便。”
“唔,”朱心撅起小嘴,“我不想回去啊,无聊。你不在藏书楼我也不能去那边偷懒,上课看的又是些没意思的书……让我留在这照顾你,好不好呀?”
“其他时候都可以,小姐。但是今天——”
冯恩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一回头,只见院门推开,王澈和李墨走了进来。
注意到他们严肃的目光,冯恩愣了半秒,却见李墨笑了起来:
“精神不错嘛,小子。看你的这样,伤都基本好了?”
“啊,是。已经不痛了,不过还是不急着拆绷带……”
“也对,不用那么急。三天之后才出发。”
说到这李墨走近,他旁边的王澈则是一言不发;冯恩见状也没敢说话,给两人打开屋门、看着他们进门落座,方才回头看向朱心。
“如果你要留下来的话,在这等我吧。”
而后,也不管她的反应、冯恩走进屋子,关上了门。
“怎么搞得如临大敌一样,嗯?”
一进门,李墨就调侃起来:
“你叔叔不说话就让你这个反应?我不说话的时候你也会这样吗,冯恩?”
“……先生您别开玩笑了。”
冯恩转而看向王澈,“澈叔,您……还是不想让我去吗?”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一阵寂静,沉默的王澈终于开口:
“是。”
“为什么——”
“为什么你非要去?”
王澈这句反问让冯恩愣住,但他立刻就开口回答:
“我记得之前您说过,如果我证明了自己有去的资格就可以去;而我确实通过了选拔,老师也见证了,为什么您现在又反悔,要阻止我?”
说完这句话,冯恩却见王澈出乎他意料地点头,然而他脸上的严肃表情并未因此放松半分:
“是,我确实这么说过。但现在不一样——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任何地方都可能有圣灵教的人盯着你。上渊本来就够危险了,如果再遇到别人暗算,你怎么办?”
“真要遇到了我也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伤成这样就是办法?你这还只是一场选拔,人还在府院里;真要进了上渊,别人对你下死手,你也和别人拼命?你心里就一点顾忌都没有?”
“……顾忌?”
“大哥他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你反倒不觉得自己的命有多宝贵吗?现在危险已经明摆着在上渊那边等着你,我不可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尽管怒意渐消,但王澈这句话那斩钉截铁的语气还是让屋里的气氛陷入了沉默。但是,过了片刻,冯恩还是抬起头直视他,沉声开口:
“我这次,不能不去。”
“为什么?”
正在王澈追问的时候,屋门突然被推开了——竟是朱心,漫不经心地走到三人中间。
“我要他陪我去,不行吗?”
此言一出,冯恩和李墨皆是愣在原地,唯独王澈犹疑地看着她:
“小姑娘,你是何人?”
“嗯,他应该知道,”朱心看了一眼李墨,又把目光移回王澈,“反正我要求他和我去上渊的话,您应该是没办法阻止的。”
“是吗。”
这个时候李墨凑近王澈耳语了几句,但得知朱心的身份并没有让王澈的神色产生丝毫变化,仍是毫无惧色地沉声开口:
“虽然我只是一介商人,但也不会让冯恩的命被你的任性断送。”
“谁说要让他送命了?我可要让他呆在我身边继续服侍我,所以得让他活的好好的啊。”朱心冷静地看着他,“您是觉得,连我都没有办法保护他吗?”
王澈默然,看了一眼朱心,又看向冯恩。回应他的仍是沉默——最终这场对话就在沉默中结束了。
结果算是默许,或者说,连“许”都没有,只是“默”。但这已经不影响结果了,现在已经没有谁能阻挠冯恩前去上渊。
“怎么样,还不谢谢我呀?”
听见朱心的话音,冯恩回头看向走近的她,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欣喜之色,冷冷开口:
“之前你不是要阻止我去上渊吗,为什么突然变了想法?”
朱心一愣,但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