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靠这个东西,根本查不出任何线索。”
营地东北一隅的小屋,李墨走进门把半截铁锁丢在桌上,坐了下来。
“要是留下那只蜘蛛的残骸兴许还能得到什么结果,但朝廷来人把它收走了。估计最后也得和上次吴辛那件事情一样,不了了之。”
之前从山上下来,冯恩把生的事立刻告诉府院,得到的答复却是“有待处理,稍安勿躁”。接下来,却没人再说这件事,就像从没生。
“不,这次不会。”
冯恩摇头,却见李墨盯着自己:
“不会?你想得太简单了,小子。”
“我没有——”
“那你还说‘不会’?”
看着冯恩愣住,他从怀里摸出一支烟,“你知道吗,这次行动,圣灵教也派了人来。”
“……啊。”
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但冯恩还是表现惊讶地听李墨继续说道:
“他们说是来提供灵器以保证相关人员的安全。但他们真正担心的绝不会是几百明人的性命——他们和你有过节,而你的身份已经暴露。”
“你怀疑是他们?”
“不然呢?”
“那东西为什么是被朝廷收走——”
“当然是有人勾结!”
李墨终于抑制不住愤怒,拳头攥着烟砸上木桌:
“今年因为黑潮西迁的难民到现在已经过一千万人了,一千万啊,这还只是得到逃难的人,受灾人数至少也有十倍——这就有一亿人了,冯恩,大明也就十亿人口,十分之一的人民水深火热,我还以为朝廷终于要有点动作,但来这准备下渊的还是一群群权贵子弟,还是圣灵教那些养尊处优的杂种!”
他沉默片刻,缓和了语气方才继续开口:“一开始我支持你来,是因为我有自信保你毫无伤地在上渊走一趟。但现在这个事,你听好了,府院上头要我把你这边压下去,明白吗?他们的原话是‘学生没有出事,就别再追究’,也就是说现在不仅不会有人帮我们,甚至还有人会阻止我们追查。”
“……老师,其实我认识人能帮忙。”
“哦,你是说那个小公主,还是那个小丫鬟?还是那个和她们俩都有关系的小王爷?”
李墨不以为然地看着冯恩,“我知道你们都互相认识,但哪怕是皇家子弟,手上无权,能做的事也没多少,更何况你觉得他一定会帮你?别把人想得太好,小子。”
说到这里,他伸开手,把攥皱的烟捋直,点燃,抽了一口,缓缓说道:
“我已经把这事告诉你叔叔了,他今天早上到的南京城,一会儿就来这。”
“等等,”冯恩叫住正起身的李墨,“他是来带我回去吗?”
“不。”
李墨站起来,抖了抖烟灰:
“他说是有事情要和你谈谈,而且我也没说你得回去,先在这等着吧,小子。”
他离开了,留下坐在屋里的冯恩。这间屋子是冯恩现在的宿舍,在被袭击之后李墨安排他单独住在这里。此处挨着教职工的住地以及军营,守卫严密得连一只蚊子都不会放进来。
然而现在冯恩并不觉得这里有多安全——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只要圣灵教还在追杀自己,自己就无法安宁。
“所以一定要了结这件事。”
他想着,拳头逐渐捏紧,却又忽然松开:
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澈叔。”
冯恩说着正要起身,却见王澈摆了摆手,便坐着看他落座在自己对面。
“你的伤好没有?”
“啊,好了。”
王澈这第一句话让冯恩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自然地捞起袖子伸过手去,“就这三处穿刺伤,都只伤到皮肉,现在已经完全愈合。”
“那就好。”
说着,王澈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摸出一盒烟,点燃一根抽了起来。冯恩见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见他抽了两口,才把烟放下来。
“袭击你的人还没有找到,府院和朝廷也都视而不见。”他看向冯恩,“你呢,有没有一点头绪?”
“……”
看他举着烟盯着自己,冯恩默了半秒,缓缓开口:
“我觉得,有理由做这件事的,只有圣灵教。”
“圣灵教啊。”
王澈若有所思地重复了这句话,又抽了一口烟,轻轻向地上掸了掸烟灰——突然,他站起来。
“方便走一趟不?”他看向冯恩。
“去哪里?”
冯恩跟着起身,王澈推开房门:
“你和大哥的家。”
于是,一刻钟之后,南京城外的仙林镇里,冯恩带着王澈回到了自己昨天才来过的地方——他的家,“王氏铁匠铺”。
虽然在这遭遇袭击的事上报给了府院和官府,但这里并没有如某种案现场般地被封锁起来,仍是他离开时的模样,就连和蜘蛛缠斗时被撞翻的椅子都还躺在院里,没有动过。
“昨天就是在这里出的事啊,”王澈环顾四周,“听说是有人在门锁里动了手脚?”
“嗯,锁芯里面被人嵌了一片东西。”
那片薄薄的金属现在还跟着那半把铁锁躺在冯恩宿舍里的木桌上,但正如李墨所说:它提供不了任何线索。也许它曾是一件灵器,但作为灵器特征的“灵光”却一点也找不到了。
不过即便如此,知道这间屋子是谁住的、这把锁是谁上的,或者说会算计开这把锁的自己的人,冯恩知道,只有圣灵教一种可能。
而且这也可以解释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