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挂的风巾是招酒的牌子,绿海蓝天下老远便能瞧见那招摇的‘酒’字,茫茫大西北上总有些勤劳的小酒家自给自足。
徐云川也不知从哪儿捡来这么一匹老马,让这么一匹老马驮上两个人,可真是为难它了。
所以马儿显得比背上的燕青还要虚弱,腿杆子细如竹竿,步态踌躇的样子,怕随时都会折腿跪下,马背上的人也逃不了摔个人仰马翻的遭难。
“喏,你瞧么,我没骗你撒,前边儿真的有一家客栈。”徐云川展望前边道。
燕青面色发虚,容颜虽苍白了些,但他至少还笑得出,这就说明问题不大。张元则从疼晕后一直昏睡到现在,但他的呼吸均匀,问题倒也不大。
听燕青苦涩道:“你说只要走上一个时辰便能到那小客栈,而今都走了一天了……”
“先苦后甜嘛,你在坚持会儿,马上就有人给你治病了,我记得那客栈的老主人家是个老游医,这一代的穷人都找他治病”
经徐云川这么一说,马儿都似乎来了精神,它步子踏得紧了,背脊上也显得更加矫健有力。
这是个落魄的酒家客栈,几间茅草屋搭建,院子里有畜圈,鸡鸭牛羊都养得有,下午却不是黄昏时,距离太阳下山还早了些时辰,草原上的汉子早早就收了活路,他们要从现在开始吃酒,吃到天黑才回家去。
徐云川牵马才到篱笆前,那老板便从客栈里跑出来热情相迎,是个油腻模样的中年汉子,续着小胡须,眼神精明得很。
“哎呀,稀客稀客,几位俊朗公子赶快里边儿请!”
徐云川先将燕青扶下马,又将张元给捧了下来,再将马儿交给了店老板道:“掌柜的,别的先不说,这马儿是我兄弟,喂的草料要好上加好的!”
老板接过缰绳抖了抖自己那一身肥膘,道:“使得使得,咱们这儿草肥的很,保准不出两天,这瘦马就和我一样胖!”
“你这掌柜的嘴巴可真甜,”徐云川言着便从腰间取出锭银元宝丢给那胖老板,再吩咐道:“好酒好肉要先备着,再去将你这客栈的老活宝请出来,替我这两个兄弟治病,治好了再送你一锭金色的!”
胖老板笑得眉眼成缝,他高声朝里呼喊:“二柱,快去喊你爷爷下来替人瞧病了,”过后又领着二人朝客栈里头坐去。
客栈里的人并不多,偶尔几个也是这牧马和放羊的汉子。汉子们十分地热情,燕青与徐云川才一落桌他们便捧着酒碗过来讨话说。
“唉,瞧二位的衣着不像是本地人啊,从何而来呀?”一汉子问道。
另一汉子则道:“这一瞧就是关内来的生意人嘛,哎我说,我家那几十头牛羊可都已经喂肥了,就等着二位老板老收购呢!”
胖老板却显得不耐烦了,他支赶开上桌的几个汉子道:“没看到有两位公子受伤了么?明显就是找我爹来瞧病的咯!去去去……别扰人清闲!”
燕青对热情是来者不拒的,这几间茅草客栈虽来的小,但总能给人一种温馨之感,兴许还夹杂着三两西北的情操在里头,让人心头爽快,伤痛也有所减轻。
“爹,爷爷我给您背过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风火跑跳进客栈,他背后还背着个苍颜老头儿。
老头儿年过花甲,一双鹤眼炯炯有神,只是如今腿上却打了几斤石膏,只能让人背着来。
“兔崽子,你行慢点儿,万一又给你爷爷摔着了怎么办?”胖老板骂咧着,自己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老头从少年背上捧下,少年识相地抬了张椅子将老头接济在燕青与张元面前坐了下来。
胖老板又在一旁说道:“要说二位还真是幸运,寻常一开年我阿爹就会去外边儿各村云游,只是今年运气霉,大年初一就将腿给摔断了……”
“富贵儿,家丑之事可不必对外声张,生怕别人不知么?”老头脸色一红,不怒自威,胖老板与少年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徐云川又从怀里取出了一锭金元宝搁在桌上,道:“老活宝摔断腿是偶然,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必然。我兄弟受伤十分严重,老活宝留下来等我们是等对了。”
这一锭金子是闪闪发亮,少年与胖老板瞧得眼睛发直,但老头却不动声色,反倒是虚眼打量起三人,特别是燕青,瞧得他格外不自在。
“治病吧。”燕青蹙眉,指着徐云川怀中的张元,又道:“先给小娃娃治病。”
老头这才收回精明的眼,转看张元腿部的伤势,低声似在问:“刀伤?”
燕青沉思了片刻, 才道:“这孩子是无辜的。”
老头又翻看了张元腿伤两眼,摆了摆手道:“既然是无辜的刀伤,富贵儿,将这娃娃带回房间去,用热水将伤口洗干净;二柱,你去院墙边扯些马儿草,嚼吧两下给他敷上,记住了,要用嘴巴嚼!”
胖老板与少年十分遵从老头的话,应了句‘好咧’便各自按吩咐去操办。
富贵将张元接走,那几个吃酒的汉子也不知嘀咕了几句,留下点碎银子也转身走出了客栈。
燕青先苦涩对徐云川道:“徐兄,你当初可没告诉我老爷子对江湖人士是有偏见的。”
徐云川更疑惑地望着老人:“据我说知老活宝可从来没有不救江湖人士这么一说。”
燕青反问道:“也就是说他今天是反常的?”
“是。”徐云川点头应声的同时,拳头也狠狠地握起,他质问老头道:“是不是?老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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