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宣室阁,天子刘彻正在挥毫泼墨。要说他的一笔隶书还是写的很不错的,看得出曾经下过苦功夫。
墨质匀称,一气呵成,方方正正锦帛上书写的正是昨日元召所作的词句。
当最后一画写完后,刘彻搁笔,又仔细从头看了一遍,很是满意。
旁边侍立的韩嫣连忙递过一块丝帕,皇帝擦了擦手,随后接过茶来,喝了一口。
“你们两人过来看看,朕的笔力如何啊?”
今日在此伺候的两人就是韩嫣与东方朔了。应声来到案边,细细端详,连连夸赞,直说一个好字!
皇帝龙颜大悦,吩咐去好好裱起来,就挂在这宣室中即可。
“小倩啊,现在,你对那小子的才学可是心服?”
“长乐侯出口成章,倚马可待!微臣叹服。”东方朔拱了拱手,态度诚恳。
“朕实在想不透,他那么小的年纪,所作所写竟然都是这么慷慨豪迈的词句,沙场秋点兵!听来真是好大气魄。”
“陛下,人世间本来就分为贤愚高下,长短不等,似长乐侯者,天纵英才也!”
“哈哈!是啊,可惜……那小子年纪太小了,朕还没有办法大用他。”
东方朔与韩嫣对视一眼,重新掂了惦那位小侯爷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有些艳羡。
“何惧白发生!这句话给朕很大的触动啊,朕即将而立之年了,却还没有创立自己的丰功伟业,再不开始,难道还要等到白发之叹吗?”
“陛下何出此言!圣君气象……。”
“好了,你们两个不用来拍马屁安慰朕了!朕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些废话。”
刘彻摆了摆手,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却听皇帝继续自顾说下去。
“昨天在上林苑山顶,朕就决定了,时不我待啊!朕不能再犹豫了,有些事就从今日开始吧。”
韩嫣、东方朔心头一震,只见皇帝已经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立刻宣大行令王恢偏殿觐见。另外,整理好朕上次策论选贤所圈定的那些人的详细资料,朕这次要进贤退愚,有些朝堂上的庸官早就该滚蛋了……!”
两位臣子躬身领命,待到皇帝走远,直起身来,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起一个念头:朝堂格局终于要大变了!
就在皇帝单独召见王恢,听取他行动策划情况的同时,身在长乐侯府的元召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给即将北去的聂壹践行。
对于自家侯爷能做出各种好吃的菜肴这种事,下人们早已经都见怪不怪了。
清蒸鱼、脱骨鸡、油焖大虾、味道鲜嫩的半边猪脸、各类清淡凉拌……烹炒煎炸总共三十余道菜品依次被那对姐妹花端上来,元召跟在后面,解去身上的围裙,呵呵笑着招呼正在闲聊的主父偃与聂壹入席。
聂壹有些感动,元召身份已不同往日,可是交往间依然如从前一般随意真诚。
美味当前,落座后自然先大快朵颐一番,佐以烈酒,三个人吃的很是畅意。
“小侯爷如此盛情相待,令人感激于心,今日借此杯酒,聊表心意,小侯爷,主父先生请了!聂某先干为敬。”
聂壹倒满手中酒盏,一饮而尽。元召和主父偃陪着也把酒喝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燕赵之士多慷慨……!聂兄此次北归,望行事一切以自身安全为要,事有不可为时,不必强求,切记切记!”
主父偃已经听元召说过聂壹将要去做的事,心中敬佩的同时,对他的命运却很是担忧。
“主父先生放心,聂某自会小心行事。我本一介商贾之身,能得担此重任,即便这次以身报国,也不枉此生了!哈哈哈。”
“聂叔,这次的事……很是凶险,你可不要大意。主父先生说的对,人在,一切都在。所以,不管成与不成,都要先好好保护好自己!”
说到这里,元召起身,从书架后取出一把小弩递给他。
“此物可随身携带,你留在身边吧,一旦事有缓急,也许会有点用处。”
聂壹接在手中,看到他脸上殷殷关切之意,出于挚诚,不觉酒意上涌,红了眼眶。
“元哥儿……。”微胖的燕地大商人伸出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头,一切感激尽在不言中。
“哦,对了!这次我也会跟随公主车驾北上,到了北边,说不定我们还有见面机会的,到时候你们聂家可要一尽地主之谊啊!呵呵!”
元召有些不习惯这样煽情的场面,连忙转开了话题。
“那太好了,一言为定!聂家上下一定会把小侯爷当做最尊贵的客人来款待的。”聂壹郑重其事的说道。
话语绵长,情意深厚,三个人这顿酒喝了很久。生死契阔,祸福难测,笑谈间,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呢……!
而距此千里之外,天苍苍,野茫茫,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今年春天来的格外的晚。
气候异常,并不只是大汉中原缺雨水,匈奴人纵横辽阔的疆域内,也发生了旱情。
凛冽的西北风,干燥寒冷,大地裂开了一道道的裂痕,草原上的枯草早已被牛羊啃光了,可是春的绿芽,连一点儿影子都还没有。
大单于羿稚邪抖了抖手中的马鞭,他已经在这草原高坡上伫立观望了很久
了。远近几十匹彪壮高头大马上的勇士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这些都是他最忠诚的骑士,“飞火”成员。
自从他杀死自己的父亲夺取大单于之位以来,王庭内外虽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