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么委屈?新婚夜和丈夫吵到天亮才睡,又挨到快中午了才来给老太太请安,再加上昨晚上她哥哥当着喜宴上的宾客大闹了一场,又对她丈夫拳脚相加。春瑛觉得这姑娘要想在这府里站稳脚跟实在是太难了,她还摆出这副样子来。谁能看她顺眼呀?就算再不甘心,大局也定了,她是不是还在做梦,觉得自己有娘家可以依靠,所以在婆家就随心所欲?
春瑛回头看她一眼。发觉她其实也没那么美,美貌到底还是要配上一定水平的智慧,才能让人看得心情愉悦啊!
有人领着大夫进来了,梁氏脸上又浮现出一抹着恼。那殊华丫头忙挡在她身前。但那大夫和领路的人同样没顾上她,匆匆禀报一声,里头有些小骚动,不一会儿,李攸便亲身出来请大夫进去。
又过了两刻钟的时间,他才送大夫出来,听两人的交谈,老太太应该问题不严重。众丫头婆子们见状,都齐声念佛。
安氏吸着鼻子抹着泪,从里间出来,嘱咐身后的玛瑙照顾老太太的种种注意事项。春瑛忙和十儿一同后退两步,福下身去。安氏也没留意,只顾着低头说话,冷不防抬眼看到梁氏坐在堂中,脸就拉下来了:“谁家新媳妇这样没有规矩?!长辈还没发话,就坐下不动了?把老太太气成这样,居然都不问一声,梁太师真是好家教!”
梁氏脸上一丝怒色,款款起身,皱眉看着安氏道:“还请太太说话客气些!我梁家的名声,不是你可以随意污蔑的!我家的家教再不济事,也比不得府上,几个卑贱的丫头,就敢给我脸色瞧!你要怪我不知规矩,倒还不如先问问你们家的人,都做了些什么!”眼光嫌恶地扫向玛瑙。
玛瑙是老太太跟前极有体面的大丫头,自打琉璃出嫁,满府里除了琥珀,就没有比她更受人尊敬的丫环了,连侯爷和太太都不会对她说重话,现在听了梁氏的指控,只觉得荒唐透顶,忍不住冷笑道:“二少奶奶这话说的可笑!您今儿起得晚,老太太等了大半日,也没等到新孙子媳妇来请安,身上乏了,便回屋歇息。二少奶奶偏在这时候来,不过叫你略等一等,好歹让老太太缓口气,才能起身受你的叩拜。您大摇大摆地坐在这里,茶水点心没少,又有人侍候着,哪里受了委屈?!难不成二少奶奶连这点时间都等不起?您心里有气,也没有对着长辈发的道理!彩鹊儿身份再卑微,也是老太太跟前侍候的人,您二话不说就叫人打了她的耳光,您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
梁氏微微红了脸,瞪向身边的丫头:“你没听见么?难不成要我去跟人拌嘴?!”
那丫头忙上前对玛瑙骂道:“我们小姐跟你们家太太说话,你一个份丫头插什么嘴?!真真尊卑不分,这规矩两字,你也配提?”
“够了!”安氏厌烦地大喝,“老太太还在屋里躺着呢!你们就大呼小叫的,从没听说满京城里有哪家新媳妇儿刚进门第二天,连茶还没敬,就由着哥哥打自个儿相公,自己还要吵上一份的!侯爷真是糊涂了,当日就不该心软,听了梁太师那几句苦求,便将这样不知好歹的媳妇要进门来!”
梁氏征得涨红了脸,气得直发抖,头上的挂珠钗颤啊颤啊,发出明显的响声。
春瑛和十儿对视一眼,都暗暗抹汗。
安氏却神气地昂起头,甩帕子跨出门去,遇上回转的儿子,嘱咐几声,便赶去安排人熬婆婆的药,并准备她午间的细粥了。
李攸走进屋,扭头不去望梁氏,只仔细地把大夫补充的几个注意事项告诉玛瑙,待她进了里间,便想招呼春瑛两人离开。但那梁氏在安氏面前丢了脸面,正主走了,她没处发,见这小叔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自己,极为无礼,便再也忍不住了:“谁家少爷进内院,会毫不避讳?这府上难道就没有规矩了?”
李攸皱了皱眉,冷冷地望她一眼,也不说话,便移开了视线。
梁氏更生气了,扭头去瞪丫头,那丫头却有些为难,对着其他丫头,她可以代主出声,但这位是侯府的少爷,难道要她骂人不成?
春瑛左看看右看看,记起刚才梁氏叫丫头代自己骂玛瑙,猜想这些古代贵族女子,大概会“自重身份”,不直接跟吓人吵架吧?可现在是叔嫂之间产生了矛盾呀?不过,让三少爷开口反驳嫂嫂,似乎也有些不方便。
春瑛上前一步,恭敬地道:“二少奶奶,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这里是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身上不好,三少爷进来请安问候,是孝顺,怎会没有规矩呢?奴婢不知道亲家老爷府里,是个什么规矩。但在我们府中,少爷们来给老太太请安,少奶奶和小姐们一向是避到里间去的,不然,也会到屏风后避开。”言下之意,三少爷来来去去的,要回避,你就不会自己动一动吗?
梁氏瞪着春瑛,李攸却赞许地瞄了她一眼,春瑛差点回之以一笑,忽然瞥见先前丫头又要开口,便先一步迎上去冲她笑了笑,道:“这位姐姐,你既然进了咱们府的大门,往后还要照我们侯府的规矩行事才好。向来有规矩的人家,对长辈跟前侍候的人,都是以礼相待的。在我们府里,老太太院里的姐姐们,比其它人更有体面呢!像你方才那样,对着她们大声喝斥,甚至动手打人,都使不得。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