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飞震动地看着她,她脸一红,便略低了头,轻声道:“我知道……我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我也知道自己有时候的想法太天真、太不实际了,甚至还会犯傻。可是……跟以前相比,我已经进步很多了,我学会了许多技能,有知道人际交往的诀窍,还懂得了赔小心……我会更努力的。你……不要把我当成是娇弱的花朵,处处护着,不叫我受一点风雨侵袭。我不喜欢这样,我不愿意当珍宝,情愿自己是一颗十头,风吹雨打都不怕。我希望我们还像当年一般……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有商有量,共同面对……”
胡飞放软了目光,眼中隐隐有些闪烁:“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当成其他女子一样。你向来聪明,想事儿又周到细致,还常有奇思妙想,我却总以为自己什么事都能办成,便把你的聪明给忽略了。”回想起来,当初在狗尾巴胡同的日子,虽然清苦些,但两个人在一起,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一起想法子解决。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懂,是一点一点地在春瑛的帮助下学会了如何靠自己谋生,学会如何跟不同的人打交道,觉会了如何买东西、做饭、收拾房屋、雇车、喂马,甚至是缝补衣服。那时候的春瑛同样稚嫩,却什么事都懂一点、听说过一点,然後靠着这一点,两人跌跌撞撞的,倒也支撑下来了,如果没有当年她和他一起打下的基础,他既便得到了下南洋的机会,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可为什么当他争下了一份家业回来後,便把春瑛的本是给忘了?只想着要替她把一切事都安排好……
是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男人,天生就该站在前头挡风雨的,女人只要留在家里打理好家务就好了。可是,这是春瑛!春瑛是不同的!
他握住春瑛的手,恳切地道:“我错了,我向你赔不是……我不该把事情瞒着你,你是我认定的妻子,应该知道我所有的事,不管我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与你我相干,我就应该告诉你。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你能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春瑛咬咬唇:“我不需要知道你所有的事,只要你别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埋在心底,只把好事儿告诉我,就行了。我……我喜欢你,想要跟你过一辈子,可不是只为了享受你带来的富贵安乐,却什么都不为你做的!”
胡飞脸上神采飞扬,双手握得更紧些了:“放心,我再不会那样了。”
春瑛笑笑,挣开他的手,移开视线:“我问你,侯府跟你提了亲,你既不愿,又打算怎么应对呢?”
胡飞道:“他们只是跟我提了提,并未正式提亲。若是正式提了,我却回绝,便一点回寰余地都没有了。
我倒巴不得呢!可惜他们狡猾得紧!如今只让大公子跟我略提了提,又让李叙来劝我,他二人都愿意跟我结成姻亲的,我这一腔苦水,却不知道找谁倒去!”
春瑛想了想,道:“我猜他们一定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你明年要出任船务总管的事,因此想赶在圣旨下爬前拉隆你。你以前不是说话,那位……胡内监是吧?他劝过你,不要与高门大户来往过密,免得招了皇帝的忌。那皇帝也是不愿意看到侯府跟你结亲的吧?拿这个当理由回绝如何?”
胡飞习惯性地要回一句“好法子,就这么办”,可马上就想起了方才说过的话,忙改口说出实情:“据大公子所说,他们属意的那位小姐跟侯府差不多出五服了,算不上正经姻亲。可是我自已心里惴度着,他们必是有法子让这位小姐……”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路妈妈打断了:“你俩站在这里说什么话?都下雪了!难道你们不觉得冷?!”她站在屋檐下,双手举着一个包袱挡雪,“还不进屋来?!”
春瑛与胡飞抬头一看,果然看到有稀稀拉拉的雪片自空中撒下,胡飞肩头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了,都没想到两人说话一时过於专注,竟没注意到这件事。春瑛忙道:“咱们快回屋去吧,在屋里说!”胡飞点点头,拉起春瑛的手便走。路妈妈走在前面,偶然回头,看到这个情形,先是一怔,继而又掩口轻笑。
待进了屋,路有贵正在炕上自斟自饮,见他们进来便抬眼问:“方才在屋後头嘀咕了半日,都说了些什么?”目光扫过春瑛与胡飞紧握的手,略停了停,“胡小哥啊,过来陪我喝酒。”
胡飞只好放开春瑛,走了过去,给路有贵倒茶。路有贵抬眼望望他,一仰脖喝了。春瑛便劝他:“爹!少喝点吧!这柴火就够暖和的了,你又不用出门,酒喝多了没好处!”
路妈妈一边拣着包袱里的料子,一边道:“可不是么?总是劝他都不听!──春儿,方才三少爷是不是来过?我听王二家的说,三少爷特地带了一个人来,就为了跟你说话。他都说了些啥?可是要把你爹调回去?!”
春瑛一想到三少爷说的话,心便往下沉。胡飞的情意绵绵让她一时忽视了,三少爷威胁到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
她有些艰难地把三少爷的话都说了出来,诚恳地道:“对不起,爹、娘,我又连累你们了,可我真的不能答应他!”抬眼望了望胡飞,“我只愿意嫁给小飞哥为妻,却不愿意当他的妾,我知道我很任性,可我真的……不愿意!”
胡飞淡淡笑道:“我也不愿意。你回绝得好,若你真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