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全是血丝的窦天峰来到了赌坊大堂上,满地狼藉,十几个躺在那里的,这些就不必说了,那些拿着刀斧,浑身杀气的大汉才让窦天峰眼皮直跳,这几年天下不都很太平吗?可这些人看着怎么像是天天杀人打仗的架势,更古怪的是,站在最前面的是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似乎还有些瘦削,只是神情镇定的很。
“你是窦天峰?”
话一问出口,窦天峰有些纳闷,这人是鲁南那边的口音,不是徐州的,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窦天峰也不敢怠慢,连忙点头说道:“在下就是窦天峰,不知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听到他自报姓名,两名汉子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他的身边,窦天峰心里猛地跳了下,看看自家的护院保镖,没有一个人敢动,眼神对上都是畏缩低头。
“我是魏木根,窦天峰,你欠了云山车行十万两银子,这债也该还了,先把借据补上吧!”那年轻人干脆利索的说道。
屋子里一安静,然后爆发出一阵喧哗,连那些被镇住的赌场荷官伙计和保镖护院们斗失声惊叫,窦天峰整个人愣怔在那里,过了会才大晃了下,险些站立不住,后退一步才稳住身体,只是瞪大了眼睛反问道:“十万两?”
语气里全是不能置信,事情本身都比不了这个数目骇人听闻,这可是十万两银子,自己拼死拼活一年下来能赚个三四千两,这一下子就是十万两,这数目平时想都不曾想过。
魏木根笑着点头说道:“是十万两!怎么?窦天峰你忘了吗?”
“怎么..怎么可能,窦某怎么会借这个数目,天地良心,这赌坊卖了才值多少,窦某失心疯了,才会去借..”
“你疯不疯我不管,进爷说你借了,你就是借了,借据已经做好,按手印画押吧!”魏木根脸上有笑容,语气却森冷异常。
什么赵字营的可怖凶残,什么大车帮和江威武馆的血腥下场,这窦天峰都不理会了,这可是十万两!积攒一辈子也未必能能攒出来,自己又不是盐商,又不是海主,怎么可能给的出来,就算杀了他也出不起,就算死了,也比背这么一笔阎王债要强!
“怎么能还得起,我从来就没借过,咱们去衙门里打官司,这就去..”这江湖市井中的角色,万事见不得官,一见了官,什么规矩也坏了,以后也就不要想在这一行当里呆着,可窦天峰此时那还顾得了这么多。
在那里挥舞手臂比划几下,只看到那魏木根不耐烦的使了个眼色,两名大汉一左一右直接把窦天峰架住,猛地掼到赌桌上,一个人按住身子,一人抓过窦天峰的一只手,魏木根从腰间摸出一把宽刃短刀,直接剁了下去。
惨叫一声,窦天峰的一根小指已经分了家,痛叫嘶喊,人却不敢乱动了,这伙徐州来的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刀。
“喊什么,再喊一句,剁了你的手我们自己按手印去,你别不识进爷的慈悲,欠了债,你全家去寨子里劳作几年也就还了,不欠债,你自己不怕死,你全家十六口人,加上外宅六口也不怕死吗?”魏木根只是拿刀在那里虚着比划。
可窦天峰这边连惨叫都停了,全家老小十六口,这个只要打听打听就知道,外宅六口自己一向做的隐秘,怎么这个也知道?
接下来的六耳坊没有什么打斗,窦天峰在借据上画押按了手印,然后整个六耳坊也换了主人,云山商行成了新东家。
窦天峰自己垂头丧气,窦家老小被带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允许他们拿的,只有每人两件换洗衣服,加上铺盖行李,其余的一概不许带,马车和押送的人员就在宅子外面等着,直接就押送着去往邳州那边的流民新寨,等跟着大队来到自己外宅的时候,窦天峰当真是心若死灰。
早知道这云山车行,这赵字营有这样的手段,自己怎么会起心思去斗,到这个时候,窦天峰也反应了过来,这是引蛇出洞,可笑自己还真就上钩了。
这一天有很多人和窦天峰一样,都是在后悔,都有同样的遭遇,一辆辆大车穿行在清江浦的大街小巷,把垂头丧气哭哭啼啼的一干人带走,这一天,城内许多家江湖场面换了主人。
江湖场面无非是酒色财气上的勾当,和良善百姓关系不大,官府又不敢管,倒也没有激起什么风波来。
即便是这些场面有后台靠山,可赵字营已经展现了实力和血腥的手段,震慑众人不敢妄动,而且这次被带走夺产的,都在暗地里谋划对付云山车行,在道理和大义上,赵字营也是理直气壮。
说是这么说,事后也都能想出来,这是赵字营欲擒故纵的手段,可对方设了局,你可以不去钻,自己送上门去,怪得谁来,清江浦各处的人也只能是暗地里说几句,说这些徐州人吃相未免太难看了,就这么风卷残云的一扫而过,丝毫情面也不留,将来肯定要倒大霉的。
除了“六耳坊”换了主人之外,江威武馆也换了主人,或许是因为这一次,有人看出来这武馆生意好做,除了这江威武馆继续做武馆生意之外,城外原来河南大车帮的空场货场上,也被圈了起来,倒是新起了一个武馆,唤作“云山武馆”,这江威武馆则是换了牌子,叫做“赵家武馆”。
那云山武馆开张当天声势不小,足足四百多年轻人拜到门下,这江威武馆也有二百多人,那云山车行也新请了三百多护卫跟车,除此之外,还有骑马的护卫百余人。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