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焚天弟子对虚无极的了解,越是他没有说出口的惩罚,往往也是最为可怕的惩罚。这条命令顿时令众人在心中叫苦连天。不仅是要耽误自己的修炼,来给这么一个活死人当牛做马,万一他无巧不巧,真的就在自己值班的时候死了,那是说也说不清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盼着有哪个冤大头先出来替自己顶上这一桩差事。然而在场的谁也不比谁傻,反正掌门又没点我的名,为什么非得是我?室内这一片极端的沉默,也是将人性中趋利避害的一面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虚无极自然也猜得出这些弟子在想什么。往常他一向视感情为累赘无用之物,恨不得每个弟子都是自私自利,如今看到自己的“教育成果”,却令他第一次有些茫然起来。
这当中只有罗帝星始终充耳不闻,该熬药熬药,该洗毛巾洗毛巾。等他重新坐到床头,替墨凉城擦掉额头的虚汗,再端端正正的敷好毛巾,拿起勺子喂他喝药时,虚无极才满怀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道:“那第一班就先辛苦你了,两个时辰以后,我会安排他们来换班的。”
罗帝星猛然抬起头:“不需要换班!我一个人就可以!”
从墨凉城受伤到现在,焚天派的人是什么嘴脸他都看在眼里。一个个不是推三阻四,就是忙着撇清关系。
这也难怪,毕竟双手残废和普通的受伤不一样,就算这次能养好,那残疾也是落定了的,他已经不可能再修炼了。一个不能修炼的修灵者,他的处境会比凡人更悲惨。现在所有人仅仅把他看成一个令人厌倦的包袱,却不想想他到底是因为谁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要把他交给那样一群人……我怎么可能放心!
房中的焚天派弟子闻言,仿佛看到了现成的冤大头,都忙连声附和道:“师父,罗师兄都说了他一个人可以,那就让他一个人来吧!”
“是啊,罗师兄和凉城师弟感情深厚,人家还是从破月派专程赶过来的,咱们总得给他这个机会一尽心意啊!”
虚无极面色阴沉,事实上他的心声是:你能不能撑得起三天三夜我才懒得管。但万一到时候你困得厉害,一个疏忽,害城儿出了状况怎么办?
——只是这种话直说起来太过无情,若在以前他还可以无所顾忌,但在亲眼看到这段时间罗帝星为墨凉城所做的一切后,人的心终究不是铁打的,让他还怎么可能再去摆高高在上的霸主架子?
阮石见机很快,凑在虚无极身旁低声道:“没事,我有空就多看着他一点,出不了岔子的,您放心吧。还有关于钩爪的构造……为了制作出来的假肢可以让患者使用得更顺手,我们还需要对凉城师兄的资料进行一定程度的采集,这就需要虚无极掌门您的协助了。您看咱们能否换个地方,好好商谈一下?”
虚无极沉默半晌,点了点头。罗帝星虽然是好意帮忙,但他未免也太过固执。相比之下,反倒是阮石还比较令人省心。
房门外,邢树珉拿着好不容易才收集来的疗伤药方,默默离去。
这还是他跑遍了定天城中的各式医馆药铺,受尽了店老板的白眼,才最终整理出来的成果。以他如此不善言辞之人,让他主动去跟外人打交道简直就像是受刑一般。可是为了师父他忍了,他满心以为这一次可以为师父分忧,但是直到最后,他还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至始至终,我都是个多余的人。我甚至还比不上别派一个在擂台上作弊的败类。
其实我也可以帮忙守着凉城师弟,但是罗帝星是不会答应的。他气场太强大,我根本就没办法在他面前提出反对意见。
……算了,那也只能这样了。反正要让师父高兴,也不是只有从凉城师弟身上入手一途。
邢树珉就这样带着他的孝心,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退场了。他前脚刚走,虚无极和阮石也紧接着从房中走了出来。
这是一间二层楼的小筑,一楼是练功大厅,二楼除了墨凉城的卧房,还有另外几个房间,以及一条宽敞的走廊。在整个焚天派,除了掌门的居所,就要属这里待遇最好了。
两人一路走下楼梯时,虚无极一直在摆弄着玉简,面上看去极其烦躁。半晌后更是没声好气的向阮石道:“喂,把你的传音玉简借我用一下。”
阮石虽然一头雾水,却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的掏出玉简递了过去。虚无极在迅速查找名单后,很快就对着一个名字发出了联络请求。等待传输建立的过程中,半是向阮石解释,半是愤怒自语的道:“你们掌门的风头转得有点快啊,这几天看到我的传讯直接不接,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阮石稍一迟疑,很快就神情诡秘的挑拨道:“是啊,我早就说过了,我们掌门是得过且过之人。而且近日间我听他言谈,确有向玄天派靠拢之意……”
虚无极大怒:“他敢!”此时玉简上方忽然散发出一层光芒,这是传讯已经接通之象。
碎星派掌门的态度非常倨傲,只有简单的一个字:“讲。”
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