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发生变化的,是她的一头乌发正在迅速化为银白,脸上化开了一条条的皱纹,每一道都深深印入皮肤。
岁月的痕迹,终是在她的身上显露了出来。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在酒馆中谈笑风声的妙龄女子,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是一个五百岁高龄,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
上天在剥夺了她生命的同时,还要再剥夺走她的美貌。
“师父……”宫天影跪在她身旁,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双手。
五百年流逝,骤然加重的负担,使宓舒云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她只是用那一双慈爱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宫天影,眼中隐含笑意。
她想传达给徒儿的理念,对徒儿未来的祝福,以及不尽的千言万语,都已经包含在了这两道视线中。而她相信,自己聪明的徒儿是一定领会得到的。
半晌,宫天影紧握的手掌渐渐空了。宓舒云的双手,正在飞快的化为一片片细碎的光粒,犹如指间流过的一缕细沙。
同样飞速消散的还有她的身体,自双臂至肩头,自双腿至腰际,纷纷扬扬的光粒中,宓舒云的周身都被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最后定格的,只有那一张超脱的笑脸,那双微笑的眼睛,接着这一切也化为了缤纷的碎光,什么都不剩下了。
宫天影跪在这片迷蒙的光雾中,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什么,终是抓了个空,只能怔怔的望着星星点点的光粒从指间漏过。
每一道光粒中,都藏着一片纯净的灵魂。它们被洗尽了铅华,即将回到它们该去的地方,已经不再属于这个尘世了。
光粒飘飘洒洒的一路上升,一直飘到了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灵,或许它们正是回归了天国。
天影师兄……叶朔望着烟消云散的宓舒云,也望着在那片土地上深深垂下头的宫天影。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难过呢?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他只是在遗憾,为不知何物感到遗憾……
天地大劫,竟然这么莫名其妙就结束了。自己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又真正做了什么呢?
……
几天后,旷野中筑起了一座新坟。
宫天影跪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叶朔和续垣站在他背后,默默洒下一片片的纸钱。
夕阳斜斜的洒在他们脸上,荒野孤坟,分外凄凉。
……
“其实,血魔并不是劫数本身。但它的复活,却是邪世帝尊即将重临世间的标志。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天地大劫。”
在一肚子疑问的叶朔和续垣面前,宫天影一开口就是这一句话。
“我想,你们都还不知道,师父真正的职业,其实是一位八卦师。”在叶朔和续垣都是正襟危坐,极为郑重的再等他说时,宫天影却又转开了话题。
“八卦师一直就是一个最可悲的职业。他们一生测天机,知命理,却始终都无法算出自己的命运。”
叶朔的脑中,很快的浮现出了卓逸王的影子,那仿佛也是一个八卦师悲剧命运的佐证……咽了咽口水,终是将一个在心头压抑已久的问题抛了出来:“但为什么我觉得舒云师父其实早有预见,她会在这一战中死去?”
不止是她,我总觉得,你也应该是知道的……
闻言,向来冷静的宫天影忽然反常的激动起来:“那是因为师父一开始就抱了必死的决意!你以为她五百年前究竟是为什么,竟然不惜以自己的魂魄为媒介,也要封印血魔?就是因为血魔的复活其实和她也是有关系的!”
在两人的目瞪口呆中,宫天影喘了几口大气,又继续说了下去:“师父原本是一个孤儿,每天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后来有一位高人途经此地,见她可怜,就将她收为养女。
那以后,师父真的过了一段开心的日子,那位高人带着她,去见识了很多她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又传她武艺,授她卦术。师父非常敬重她的养父,曾经暗暗发誓,不管他将来要自己做什么,她都一定会去为他做。
这样的机会果然很快就来了,但是她的养父要她做的,竟然是解开血魔的封印,进而再利用血魔,得到邪世帝尊的力量。当初之所以将她收为养女,不过是因为她的体质,比较适合改造成容器而已!”
“容器?”叶朔一怔。这个熟悉的词,令他本能的感到一阵不适。
宫天影微微苦笑:“所谓容器……因为想要得到邪帝的力量,就需要有一个容器来进行盛接。很多人为此,不惜亲身来做那个容器……若是体质实在不合,他们就去寻找那些刚出生的小孩子,在他们身上进行残酷的实验。成功则留用,失败则废弃。就为了天地间最强大的力量,所有人都已经疯狂了……”
所以,伽罗应该就是其中一个被废弃的容器。叶朔的双拳不自觉的攥紧。那些人为了自己的野心,甚至根本就不顾那些被他们进行过实验的孩子,灵魂会不会出现残缺,能不能好端端的活下去……
“师父虽然隐约感到此事不可为,但,是她的养父把她从那个贫瘠的小山村里带了出来,给了她现有的一切,在师父心中,她的养父就是全部。于是,她终究是……解开了血魔的封印。
血魔祸乱人间,天地齐哀,这个时候师父才知道自己铸成大错。为了弥补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