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妙雯刚到叶家,至少在心理上,对卧牛岭所有人来说,她还是一个外人,尚未得到众人的认可,可她竟然会采取如此强势的手段,就连于珺婷也大感意外,但她往深里一想,却是越想越有味道,对田妙雯不禁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叶小安也被田妙雯这句话给震住了,她娇娇怯怯一个身子,天生一股fēng_liú韵味,那瘦瘦削削的瓜子脸儿楚楚可怜极显柔弱,可她刚才这番话却是霸道无双。清脆悦耳的女声中隐隐却有一种千军难撼的金石之音。
然而,再往深里一想,叶小安又胆壮起来,任你说的再如何狂妄,你敢杀我?且不说你才刚刚嫁到叶家,就算你已嫁到叶家十年八载,地位稳如泰山,你敢杀你丈夫的哥哥?借你一个胆子!不,借你一百个胆子!
叶小安冷笑一声,道:“好威风,好霸道!我弟弟找的好媳妇啊,这还不算过门儿呢,就当起我叶家的主来了。”
田妙雯脸色一沉,对叶小安道:“大伯有话说?”
叶小安昂起头,傲然道:“有!就一句,我兄弟不在,叶家我说了算,现在我还没承认你是叶家的掌印夫人呢!”
叶小安说着,晃着肩膀越过田妙雯,大剌剌地往叶小天的家主之位上一坐,双手用力一拍椅子扶手,乖张地大喝道:“这张椅子,除了我兄弟,除了我,谁还有资格坐?”
叶小安这句话吼的很大声,只可惜底气一点也不足,因为他也清楚,卧牛岭众豪杰不会买他的账。否则田妙雯没来之前,他已经在卧牛岭发号施令了,他就是赌气想恶心恶心田妙雯。
田妙雯什么家世出身,哪会跟他斗嘴呕气,田妙雯乜视着叶小安道:“妙雯刚刚定下家规。大伯就要带头违犯么?”
叶小安白眼一翻,冷笑道:“什么家规,叶家谁能给我定家规,啊?”
田妙雯平静地道:“冒犯规矩者,虽至亲不赦!来人啊,把他给我拖下去。斩!”
叶小安先是一惊,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看田妙雯,突然仰天狂笑起来:“哈哈哈……,我真没想到,我弟弟要娶回来的居然是个疯女人。你要杀我?”
叶小安指着田妙雯笑得“花枝乱颤”:“谁敢杀我?啊?我倒要看看,我兄弟还没死呢,这卧牛岭上,哪个敢杀我?”
田妙雯敢说这样的话,当然不怕没人奉命,否则这军令下了,却根本没人执行,哪怕不是不愿。只是不敢,她也无法统领这卧牛岭了。
她来卧牛岭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有一大票随从。还有党延明这样的心腹死党,不过如非不得已,她不想用自己带来的人,那样才有说服力。
田妙雯这番命令一下,人人震惊,纵然叶小安有万般不是。那也是叶小天的亲哥哥,得让叶小天自己处理。谁敢杀他?就连坚定执行叶小天命令的华云飞都犹豫了。
他明白卧牛岭现在内忧外患,有很多危机。叶小天之所以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指定田妙雯代领卧牛司长官,这想法看似天马行空,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卧牛岭现在独挡一面之雄是有,可以统领全局的人却没有,若非刚刚与田妙雯有了婚约,叶小天还请不到这样一个可以让他放心的人来维持卧牛岭局面呢。
所以只要可能,华云飞便会毫不犹豫地执行田妙雯的命令,帮她树立至高无上的权威。但……叶小安能杀么?华云飞是个实诚人,他觉得自己做不到的事,便无法出面配合。
华云飞实诚,李大状可不实诚,他马上往华云飞身边靠了靠,低低对他说了几句话。田妙雯这道命令下完,是真心希望能有卧牛岭的人来出面执行,那样才更具说服力,更容易树立她的威信。
但……没有人敢出面,田妙雯背在身后的手稍稍绞紧了手指,这是一个暗号,站在门口侧面的党延明见状,正要挺身而出,华云飞突然腰杆儿一挺,大声应道:“卑职领命!”
华云飞大踏步地上去,直奔叶小安。叶小安有些惊恐、强作镇定地看着华云飞:“你……你干什么?啊!”
华云飞一伸手探向他的衣领子,吓的叶小安一声大叫,以为要被砍头了,但华云飞伸过来的只是一只手而已。华云飞一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从主位上拎下来,拖起就走。
李大状方才凑到华云飞身边,低声说的是:“兄弟,咱们受大人所托,得维护夫人威仪啊。”
华云飞为难地道:“那可是我大哥的亲哥哥,难不成还真就为了他顶撞几句就杀了他?”
李大状道:“放心吧,只是做做样子,这不还有我呢么?你唱黑脸,我唱红脸啊!”华云飞被他一言提醒,这才黑着脸出来扮起了黑脸。
叶小安挣脱不开,又惊又怒:“你敢杀我?臭娘们,我是叶小天的大哥,我是他亲大哥,谁敢杀我!谁敢杀我!”
于珺婷见田妙雯这般作为,心底暗暗佩服,照规矩,土司在治内的所有人包括亲眷,都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这一点其实比皇帝还要霸道,事实上皇帝也不能随意杀人。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人生在世,总有亲族血缘,总有各种社会关系的羁绊,哪有可能一切由着自己的性子。就拿她于珺婷来说,她那两个叔父可比叶小安可恶一万倍。
叶小安不过是不服这个刚过门的新娘子到叶家来耀武扬威,而她可是八九岁的时候就是名正言顺的土司,可她三叔四叔却是明里为难她、暗里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