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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p
翻过了忙碌的白昼,黑色笼罩着万物,整个城市正在黑夜中歇息着。万籁俱寂中,只有一点点要侧耳倾听才能觉的单调的钟表声。/p
同样的声响,白天的时候,无论距离钟表有多么近,无论在它面前要走过多少次。除非将耳朵贴在上面,不然都很难听到这滴答声。/p
所以,当康澹在黑暗中闭着眼睛,意识却已经从睡梦中脱出的时候,听着耳边的滴答声,康澹知道还没到早晨。/p
自己又在深夜里醒来了。/p
一瞬间,康澹感到一丝欣慰——也好,至少这滴答声不是在白天听见的。/p
上一次听到滴答声,可不像这次这样极为安详平和。/p
几天前,康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呆。镜子里的家伙,梳着女生般的长至下巴的中分长,双眼无神且有着深深的黑眼圈。死人般的脸,让人能联想到腐败的只有枯枝败叶的花园,或是战后只有废墟的城市的脸。/p
就在这时,康澹听见了滴答声。/p
阳光明媚的白天,康澹听见了滴答声。/p
为什么?因为康澹没有事可以做,不然随便有点声响就可以盖过滴答声。因为康澹没有朋友,不然就不会一个人躲在拉上窗帘的房间里对着镜子呆。/p
忽然间,康澹意识到,自己活在一个何等空虚和孤独的世界里。/p
血淋淋的事实,深深的刺入康澹毫无遮拦的裸露的心。/p
——痛的让人想对空嘶吼。/p
睁开眼,看到一片漆黑。/p
不仅是夜足够深,月亮足够暗淡,还因为长长的头在前半夜的翻身中揉到了一起,挡在面前。/p
从窗户看出去,外面的本来棱角分明的楼房,由于夜晚的缘故,跟黑暗融为一体,形状也模糊起来。所在的旅店也是一样吧,康澹没来由的想。/p
康澹正趴在床上,想要支撑其身体。但明显肌肉苏醒的度要比大脑慢上很多,康澹已经明白了状况,但四肢还是软趴趴的,使不上力气。/p
眼前的头揉搓在一起,不知哪根是左边的哪根是右边的,花了一会儿,康澹才理清脸上的头,从床上磨蹭的坐起来。/p
咔哒,康澹的窗户在黑夜中亮起来。/p
抬头看过去,指针显示着现在是凌晨两点半。黎明前的夜,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p
康澹步履蹒跚的走到洗手间。/p
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除了会带来厌恶感什么也没有。即便不想去看镜子而避开的视线,但康澹自己心里也明白,现在的自己只能用糟透了来形容。/p
虚弱的体格,红的眼珠,两周前还在穿l号,现在却已经完全突破xl的还在不断变得臃肿的身材。/p
赶快上完厕所,康澹浑身疲惫不堪,但却不想躺下,于是走到窗户边,透过玻璃望下去。/p
——好想就这么跳下去。/p
跳下去一切就结束了,就解脱了,就不用再受苦了。所有的烦恼都不再是烦恼,痛苦也不再是痛苦,死人没法感受痛苦,死人不会有烦恼。/p
只要从这跳下去,不管是什么都可以一口气抛到脑后了,不管谁说的伤人话语都传不到自己耳朵里了。/p
——死亡是解脱。/p
看不到明天,碌碌无为的生活真是够了。前路看不到尽头,每迈一步都如蚁噬身的痛苦真是够了。/p
康澹打开窗,将手放在窗框上,身子向前探了探。/p
窗户差不多一米三四高,轻而易举就可以翻过。/p
接下来呢?是脚会先落地呢,还是头先落地?/p
七层高,康澹的旅店房间在楼房的七层。这个高度应该可以瞬死的把,康澹想。/p
也许在死前的一瞬间会感到痛?也许自己会痛苦很久才死?/p
这些都不得而知。/p
叶班芒的脸骤然出现在脑中。有关的回忆也汹涌而来。/p
叶班芒当时坠下的高度,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吧——/p
康澹盯着地面,想象着自己摔下去的模样,想象掺杂进回忆,纠缠在一起,渐渐分不清楚。康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水泥路面,直到太阳升起,日光驱散黑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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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康澹在不断从窗外钻进的繁杂的噪音中醒来。/p
如之前所说,康澹住在一家旅店中。距叶班芒出事以来,已经有两周多了,而从一周前开始,康澹一直都住在这家旅店里。/p
这家旅店位于整栋建筑的七八两层,十层高的楼房里,地下一层有酒吧,六层有网吧,其余几层或是餐馆或是其他宾馆,甚至还有电器店。一栋楼里各种商店应有尽有,康澹就是看中了这一点,选择住在这里的。/p
康澹二十二岁,一阵子前还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如今却沦落成一个无业游民,浑浑噩噩度日。/p
在刚开始意识到这些时,的确很痛,但现在,康澹早已不在乎了。/p
——无非就是一个名头。/p
活着不就是图个名头,迫于旁人的眼光,迫于世俗的戒律,迫于身边人的唇枪舌刃,我们不得不随波逐流的去做大部分人认为是对的事情,去遵循大部分替你做额决定,却没法做自己真正想要的事。一点的错误就会被贴上异类的标签,而为了那个所谓‘正常人’的标准,‘正常人’的名头,我们不断的妥协。/p
说到底,这样由旁人决定的人生,就算活的颓废又怎样,就算活的勤劳又怎样?对于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最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