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见过钦使之后,稍微寒暄了几句,立刻摆香案接下了圣旨。而圣旨的内容却没有什么新意,却反而给李翊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具体的内容就是,在肯定了李翊在及其困难的情况下取得了三次大捷的同时,提出了由云南自行奖赏有功人员,朝廷不再另行颁赏。
原因是李翊私自交结通海、召夸等白蛮部落,引入蛮夷人进入云南,致使隐患频生,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但这种擅权行为却是朝廷向来严厉禁止的。
另外,由于目前朝廷已经与大理国建立了良好的外交关系,李翊在其中功不可没,所以功过相抵,对李翊不再予以奖赏。
但是,该圣旨的最后却提醒李翊,今后不得擅自与蛮夷人交结,而且除非遭到恶意攻击,否则的话,也不允许私自动用武力与周边势力产生冲突。
接下这道圣旨之后,李翊当然是郁闷不已了。这算什么事啊!接连打了三场胜仗,却被朝廷严词猛批了一顿,而且朝廷的奖赏一分也得不到。
虽然云南现在财力雄厚,根本不缺朝廷的这点赏赐,但是有功不赏,却只会使云南官兵的心理上蒙上一层阴影,将士们的积极性也会大打折扣,这可不是单纯的靠金钱、官位能摆平的。但事已至此,李翊也无法左右朝廷的决定,只能是自行抚慰云南的将士们了。
两下里交接完圣旨,李翊肃请胡宾王在议事厅内的主宾位就坐,等到奉上了香茗,胡宾王这才开言道:“本使此行前来之前,圣上特意传我问话,说是当我传达完旨意之后,务必要让李宣抚使明白,圣上用心良苦,切莫因此心生怨怼,久后必有深切体会。”
李翊闻言连忙欠身离座,恭谨的道:“微臣仰蒙圣恩,早已是感激涕零,哪敢有什么非分之念。皇上对微臣的用心总是好的,微臣定当用心体会。”
那胡宾王微微一笑道:“李宣抚使能明白就好,要知道这道旨意乃是从内宫发出,却没有经过中书、门下两省集议和兰台、给事院批驳,也是为了避免再生事端,可见皇上对李宣抚使是相当嘉许和照顾的啊!”
听到这里,李翊顿时倏然心惊,怪不得长达四月没有回音,朝中看来是有了相当大的争论。云南三战三捷,不但联手通海和东南白蛮人推翻了大义宁国的统治,而且人口大量增加,为大汉拓展了领土,功劳不可谓不大。
但是朝中与自己有嫌隙者众多,说不得就有嫉贤妒能者、政见不合者从中作梗,指责自己置朝廷政令于不顾,交结蛮夷、擅自用兵,这几项罪名就足够让自己丢官罢职了。
但朝廷又不能对自己的功劳视而不见,所以有些争议也就在所难免了。但李翊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朝中的争论竟然能迫使皇上刘岩绕过廷议,直接从内廷发旨,说明意图对自己不利者实在是已经占了上风。
唉!看来自己那位父亲李殷衡在朝中的份量已经大不如前了,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反对的声音。
况且,据李翊所知,那位令赵损,一向与自己家交好,以他显赫的职位和威望,竟然压服不住朝中的杂音,这只能让人满心忧虑了。
胡宾王看到李翊脸上的异样,好像明白了他的心意般的悠然长叹一声道:“李宣抚使有所不知啊!如今咱们的赵相身体大大不妙,已经有两个多月不能上朝视事了。皇上为此忧愁烦闷,只能安排中书侍郎刘峻刘大人暂代其职,静候赵相病体痊愈。但看赵相如今的情形,恐怕又要等上几个月了。”
听到这里,李翊不禁暗暗摇头,这赵损想要病体痊愈,恐怕是不可能了。据自己所知,赵损的寿命,顶多还有半年的时间。而他逝去之后,王定保必然会起复委用,登上权力的高峰,但即便他身居相位的这段时间,也不过只有三年左右,嗣后可就没有什么名臣贤相了。
想到这里,李翊不由叹了口气,点头道:“赵相才能卓著、德高望重,年刚不惑就身染重疾,实在是令我辈唏嘘不已。皇上为此忧心如焚,那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只是赵相久不能视事,对我大汉乃是一大损失,真心期盼他能早日康复啊!”
胡宾王默默无言的注视了李翊一会儿,黯然点头道:“赵相乃是赵老丞相的长子,真没想到,赵老丞相仙逝不过一年,赵相又身染沉疴,实在是令人伤感不已。这次我奉旨出京,首先就是到宁远道宣召王节度使进京,不瞒李宣抚使,我看皇上的意思,恐怕王大人这次要大用了。”
李翊心中一动,都说胡宾王对人从不假以颜色,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中间派,却又为什么主动向自己吐露朝廷人事方面的内情。要知道刘岩是最忌讳别人探知他内心所想的,既然没有说明有何任用,就有不说明的理由。
自己和胡宾王素无交情,他怎么会冒着风险提点与自己,这恐怕有点与情不合吧!但他既然主动表态,李翊却不能不有所表示。
李翊连忙附言道:“王老节度使资历深厚、政事精炼,足堪大用。他老人家回朝视事,正所谓众望所归。皇上这般安排,正是老成持重之举,我等也是万分钦服啊!”
那胡宾王展颜一笑道:“此事尚在两可之间,我也不明白皇上的用心。但我却听说,你们云南最近用兵频频,与牂牁国决战沙场。虽说战事顺利,但却有违朝廷的本意,干犯令旨,不知道李宣抚使如何解释啊?”
胡宾王浑似不在意间,笑吟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