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峰瞪大眼睛看着王汉平,低声问道“王大哥觉得会是什么难言之隐呢”
王汉平把手心里面的酒盅颇有力度的按在桌几上面,然后发狠说道“高岭是中原和外族接壤的必经之地,四通八达,自古就是烽火四起的兵家必争之地,谁攻占了高岭,谁就扼住了中原连通外族的通道,高岭这块土地,不光是楚天想要,就连八大藩王之一的魔王徐天涧也是做梦都要得到高岭,而且他身为悍凉王,坐拥凉地,离高岭最近,且手下兵多将广,战斗力十足,自然想要到高岭这里逐鹿中原,甚至还想要和楚天的老狼王掰一掰手腕,这些事情明眼人都能够看的出来,老东西戎马一生能看不出来徐天涧的胃口和野心,假如有一天徐天涧真的攻占高岭,老城主又不在了,按照徐天涧的性子会放过浩威城,怕是一定要夷平了浩威城才肯罢休的,老城主现在就算是早做打算,而徐天涧也真是给足了老城主面子,只要老城主的宝贝女儿点头肯嫁,徐天涧立刻把自己的宝贝儿子送过来倒插门做女婿,顺便加派十万雄兵过来,这就算作是进军高岭的第一步了,不得不说徐天涧脑子好用,打的好一把如意算盘啊。”
壶中已经没酒了
外面风雪急骤的很
王汉平叹道“老东西英雄了一辈子,快进棺材了还要进退两难一把,不是他不敢破釜沉舟一次啊,浩威城三十万雄兵加上二十万百姓都是他浩威军的人,只要他老人家一声令下,没有一个胆敢不听从军令的,可是一旦开战,他便毁了自己女儿一辈子了,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能舍得”
桌几上面的酒盅,王汉平是端起又放下,放下又端起。
白龙说了一句此时此刻贼管用的话“王大哥,赶路累了,睡了得了。”
屋内三人皆放下手中酒盅,浩威城自坚城以来便按照军营纪律治理城中生活,多年以来一直做的井井有条,过了甲子戊时便要关闭城门,除非有老城主的通关令,否则一律禁止出入,还有就是入了夜家家户户就严令禁止出门出户了,入夜之后再过三个时辰家家便要熄灯,不准掌灯,这都是城中的规矩。
浩威城中一到夜间便一片黑漆漆的寂静,只能听到风雪入院的声音,倒是别有一番惬意,王汉平也放下手中酒盅,喝干净最后一滴酒,然后破天荒的只穿了一层单衣睡去,行了一夜风雪路,就算是体力再充沛的身子骨也要疲惫了。
这次混入浩威城,王汉平没敢披带甲胄,浩威城并非不准佩戴甲胄的人入城,但是王汉平怕自己穿上细柳营的甲胄会被守城卫兵给发现,还没进城就生出事端出来。
脱下穿在外面裹了一日一夜的厚毡披风,透明凄冷的月色之下,王汉平一道道细数自己身上的伤疤,有新留下的,有老早以前便受伤留下的,新伤占了多数,一场血战下来,先是败在怪猿之手,然后又险些把命丢在北城,如此下来,累积的伤可真没有少受,王汉平借着月光数伤疤,数的双眼朦胧发痛,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个准数,就算是自己这身躯上面又新添了一百零二道新疤吧,大多数都是刚刚结疤,也有的还血淋淋的呢,使手一碰,王汉平便会情不自禁的咧下嘴,疼啊
一百零二道新添的伤疤,都没有要了自己的命,王汉平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戎马小半辈子了,青壮年时上沙场不惜命,心思着死了就死了,百十来斤的身躯丢了真无所谓,大不了留个青山埋骨,马革裹尸的下场比啥不强。后来得岳老将军赏识推举,做了细柳营的大元帅,南征北讨,攻城拔寨,金戈铁马这么多年,伤添了不少,可是命还没丢。麾下将士们都私底下叫王汉平杀不死的战神,说是阎王爷都攥不住王汉平的小命,如咱家大帅这般不惜性命的打仗还能活到今天也真是个奇迹了。
可手底下兄弟哪知道王汉平也怕死,也惜命,尤其是近几年,王汉平也常常坐在统军大帐里面扪心自问,到底怕不怕死,每次得到的心底里面的答案都是怕的要死
不是舍不得大元帅的称谓,更不是舍不得什么高官厚禄,说到这里,王汉平连哭的心思都有了,试想一下谁家将军元帅做到王汉平这么穷苦的份上,看起来啊,王汉平这辈子都是个穷命了。
那是为啥怕死就是觉得自己死在战场上了,对不起多年征战下来草草把尸首丢在大江南北的弟兄们,对不住他们死去的亡魂,还有王汉平知道,如果自己哪天哏屁了,估计细柳营就真的是没戏了,谁把弟兄们的亡魂都引领回到细柳啊。
王汉平实在是找不出来能够带领弟兄们回家的那个人如果天豪可以独当一面的话,王汉平倒是愿意像浩威城里面的老城主一样卸甲戍边,安享余生了。
此番来浩威城算得上最凶险之旅了,借着月光,白龙看了看屋内酒后熟睡的常峰,白兄弟在屋内抱着离合剑依着墙角就合衣睡着了,一副出世剑客的风范,王汉平微微笑道,他们二人或许还不知道此番的凶险程度,王汉平也实在不愿意把他们二人带到这个只属于细柳营和浩威城的多年恩怨之中。
“恩一头,怨一头,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