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永生离开西关剧院,与妹妹何永琴一起回到音像店,对看守铺位的小弟点了点头,兄妹两人一起向后面院子里走去。
“你看!”
何永琴伸手指向库房里摆在地面上的一个打开了外皮包装的纸箱,气愤道:“这个箱子明显是被人打开过,里面的磁带都比弄碎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一样!”
“幸亏你让我今天检查这批货,要是发出去,还不得让人退回来?到时候多丢人!”
何永生宠溺的看了妹妹一眼,笑道:“是啊,要不是俺妹妹细心,我还真发现不了这批残次品。”
何永琴一脸嘚瑟,“哼,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好奇道:“咱们以前不是每周盘一下货吗?你为啥非得今天下午让我盘货?好像你早就知道了这批货要出问题似的。”
何永生笑道:“瞎说!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是批坏掉的磁带!”
兄妹两人将屋里一箱箱磁带全都清点之后,发现只有一箱子磁带出问题时,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关上仓库,刚回到前面的店铺里,就有一名小青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永生,刘国刘强他们杀人啦!现在彪叔他们几个都被抓进去啦!”
何永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杀人啦?怎么可能?刚才还好好的呢,我们还在院子里吃了一顿饭!”
来人急的跺脚,“这是真的!刘国刘强他们抢劫人家的钱,人家死不松手,被刘国砍了人家二三十刀,哎呀,太惨了,血流了一地!”
他神色慌张道:“秦二爷说了,这几天都老实点,咱们云泽恐怕要地震了,这几天谁也别乱搞,乱搞会死人的!”
秦二爷就是云泽地区的秦少杰,也就是牛彪的结义兄弟之一,也是被关山虎当街暴打的当初那一位。
他在得知了刘强刘国兄弟搞出的事情后,吓得魂不附体,第一时间就让小弟通知各处,让大家都老实一点。
何永生的惊讶表情保持了好长时间,“怎么就杀人了呢?怎么就杀人了呢?这俩家伙怎么这么想不开?不就是欠彪叔钱么?慢慢还就是了!”
他嘟嘟囔囔说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报信的小弟道:“告诉二爷,我这里不会有事,我是做正经生意的人,我从不瞎胡搞,跟你们这群家伙可不一样。”
等到报信人走了之后,何永生脸色很不好看,对何永琴道:“小琴,你先看着店面,不行了,吓死了我,我得去院子里歇会去。”
何永琴也是脸色发白,“太吓人了!我今天还给他俩做饭了呢!”
何永生摆了摆手,脚步蹒跚的返回了后院,在进入自己的卧室之后,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抖动的犹如寒风中的落叶,“太狠了!太狠了!”
他嘴里喃喃自语,双目中流露出恐惧之色,“他是怎么算到的?怎么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何永生也算是混了好几年的小混混了,经历多了,已经很少有什么事令他害怕了。今天这件事,他没有提刀砍人,也没有与人争地盘,今天他什么暴力的行为都没有做,他只是在恰当的时机,说出几句恰当的话而已。
可就是这几句话,却让他有一种无声处听惊雷的震动感,有一种智珠在握,能够随意操纵别人生死的奇异错觉。
这种感觉令他沉醉,也令他恐惧,因为他清醒的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引导只是按照某人的吩咐而已,他今天扮演的只是一个扯线木偶一般的角色。
何永生好勇斗狠了好几年,直到昨天还在迷信暴力的手段,觉得天下间什么事情都能用暴力来解决,但在今天,他终于体会到了智慧的力量。
那是一种运筹帷幄,四两拨千斤,顺势而为的奇妙手法,远远超出了他此时的想象,何永生从来也没有想到过,原来世界上还有这种做事的方法。
这种手段令他颤栗也令他恐惧害怕,但同时也让他生出极大的向往之心。
从今天开始,何永生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只是一个无脑之辈的现实,也知道了什么叫智慧,虽然今天这件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拿不上台面的小计谋,但足以令他感到敬畏。
一直在屋里待到了天黑吃饭的时候,何永生方才恢复了过来,不再多想。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正在省里开会的郝文广专员得知今天的事情之后,已经火速赶了回来,而在京城,也有人往这里赶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站在停尸房里,看着面前躺着的血肉模糊的尸体,郝文广脸色铁青,对身边的云泽市公安局长李长龙大声咆哮,“你是干什么吃的?”
李长龙低头沉默不语。
该说的他早已经给郝文广说了,剩下的就看他要怎么处置自己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他早就知道了,反正头顶上的雷已经悬起来了,就看什么时候落下来了,李长龙已经认命了。
看到李长龙的样子,一股无力感从郝文广心中生出,一股无形的潮水令他几乎窒息,他松了松脖颈上的领结,看向身边的一群人,“把遗体保护好,把这件案子所有的可疑人物都要审问一遍,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咱们现在回去开会,研讨这件事!”
第二天,所有与张新杰有过接触的人,都被警局传讯,在折腾了三四天之后,这件案子很清晰明了的摆在了众人面前,这就是一桩普普通通的抢劫杀人案,即便是被杀的人不普通,但案情就是很简单!
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