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拿了酬谢之银,嘴里一口一个“大官人,积了大德”,那是无比称赞。
这副模样,和陈宇想象之中的得道之人,好像差了好几个档次。
“法师请坐,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法师告知。”
“大官人果然是积了大德之人,你看这说话,多客气,多有礼貌。”
“咳,咳,这个,他好像和积德之间,并没有必然的因果联系。”
“不,不,不,当然有,当然有了。想那不积德之人,必然生就一副粗俗的相貌,一副鲁莽的心肠。他就是想像大官人你这样谦和有礼,他也做不到呀。”
“能做到,谁说做不到?”这一点,陈宇可是并不同意。
“做不到,谁敢说做得到,我跟谁急。”
我去,看上去这法师倒有几分杠精的潜质呀。
那好吧,由他去吧。
抬杠这种事,这么大热的天气,累不累,谁有那闲心。
不过陈宇知道,杠精有时并非是坏事,只要三观不歪,那也没什么问题。
最怕的就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之辈。
这等人,那可是防不胜防,冷血得很哩。
“法师,我想知道,你们出家之人,可以对钱财看得如此之重吗?”
“哦,这个,这个,”法师的老脸上,带上了几分尴尬之色。
他捋了捋原本不多的几根胡子,做出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对陈宇说道:“大官人你可是有所不知呀,在当今这个世道,没有钱那是寸步难行。我们出家人虽然不重钱财,可是处在这个世道之中,那也离不开钱,你说是不是?别的不说,就连我们做法事买黄裱纸,那可也是没有钱,人家不会给呢。”
“哦,如此说来,你们出家人也不自在了。”
“倒也自在,倒也自在。官不管,民不管,只有天管,地管。虽然没有跳出三界外,不过也能逍遥五行中呀。”
法师说得很是得意,看样子,他对自己的这个职业,还是相当满意。
“法师,我再问你。”
“等等,大官人,你可知我时间有限。”
“哦,明白,时间就是金钱,对吧。”
“大官人果然是聪明绝顶,心思透彻通达,绝非一般人可比。这样说吧,半个时辰,五两银子,随便你问什么事。”
“没问题,银子,拿来。”
随着陈宇一声话落,有家中下人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个五两的银錠。
法师一看,两眼放光,连声呵呵,银子收了起来。
“我说大官人,现在你问吧。”
“你说这世间之鬼,是何物?”
“这个嘛,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若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呀。那得从鸿蒙初辟,天地未分之时说起。大官人,你的银子可得备足了。”
“长话短说,长话短说。”
“好,那我就和大官人约略说一说吧。”
法师喝了口水,捋着胡子,悠然说道:“想这世间,有阴就有阳,有日就有月,有男就有女,有天就有地,有神就有鬼。”
“嗯,然后呢?”
“这个鬼呀,它其实是这样,就像孑孓长而为蚊虫,茧蛹成而为飞蛾。其实,这只是一个现象而已。它并非一直如此,也并非本来如此,更不可能永远如此,大官人,你可知道?”
“我,好像还不太知道。”
“那就这样吧,天机不可泄露,言尽于此,再说多了,我可能就遭到天谴了。”
“可是时辰还没有到。”
“不到半个时辰,按半个时辰算,这是我们行里的规矩,大官人想来是不知道吧。”
“不知道。”
“你看,我和你一说,你不就知道了嘛。”
老道爱财,陈宇算是看出来了。
不过,这个爱财的老道,做事倒也公道。
看看时间,离半个时辰还远得很,他就带着陈宇出了家门,让陈宇随他去做一场法事,权当是补偿陈宇多付的银两了。
“这场法事我带着你,以后我们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行,法师,你可以完全放心,这五两银子,我以后再也不提。如果我开心呢,还可以再给你五两银子。”
“开心,当然开心,做法事多开心呀,我管保你开心无比。”
两人出了西门府,出了城门,来到了一个绿树苍苍的村落之中。
但见村中一所庄院,看上去颇有规模,不像平常人家。门口一个下马石,两对石狮子,说明这家人身份也不一般。
“这个地方呢,住着一个告老还乡的官员。”
“他为什么请你做法事?”
“最近官员心神不宁,夜不安寢,食难下咽。”
“那他应该去找医生呀。”
“非也,非也,大官人你有所不知。这个官员之所以心神不宁,是因为总会梦到有厉鬼来索他性命。”
“是这样呀。想来,是他在任上,做出了什么贪赃之事?”
“这个老道我现在还不知道,看看再说吧。”
吱呀,门打开了。
一个青衣小厮,看上道:“二位来了,请进。”
“好,你家主人,今日可好?”
“不好,此时正在内寢安卧,不见外人,只等法师你前来。”
老道点头,不再说话,带着陈宇,跟在小厮后面,进了室内。
“哎哟哟哟,那个该死的牛鼻子老道,他怎么还没有来?他难道不知道我难受得很?你去,告诉他,再拿架子,我要他好看。打得他屁股开花,看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