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想了想,说道:“淬炼体魄神魂,就跟捣糯米打麻糍差不多,信不信由你,就这么简单,不过后边我还要做点事情……”
说到这里,陈平安双指黏在一起,指向自己的胳膊,“然后自己给自己剥皮,抽筋,一寸一寸慢慢来,眼睛不能眨一下,不用彻底剥掉皮肤,也不用抽断筋,每次都有人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之后就给人扛着去泡药桶,伤口很快就可以痊愈。”
郑大风问道:“总共几次?一两次?三四次?”
陈平安咧嘴一笑,“每天都要做,一双手数不过来。”
郑大风先是一脸匪夷所思,然后捧腹大笑,“好好好,就冲你小子吃了这么多苦头,老子想一想就开心得不行,那部剑谱回头我整理好,保证不动任何手脚,完完整整送给你便是!”
陈平安翻了个白眼。
这人够无聊的。
不过想想也是,不无聊的话,能开这么间每天不挣钱光赔钱的药铺?
郑大风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范二的先天底子不比你差,但是心境上,到底是大家少爷,磨砺得少了,所以体魄神魂一体的武道根本,说句不好听点,相比我们,仍然属于外强中干,经不起你这般的折腾打熬,否则会碎的。”
郑大风双指捏住酒桌上那只杯子,瞬间化作齑粉。
郑大风淡然道:“武道要紧?还是命重要?”
陈平安开始起身收拾碗筷。
郑大风心情沉重起来。
因为他突然发现,当初陈平安本命瓷打碎一事,水-很深,比想象中还要深不见底。
没来由的,看着少年娴熟叠放碗碟,郑大风有些可怜他。
陈平安?
除了姓氏没什么好说的,名字好像取反了吧?
郑大风随口问道:“陈平安,你模样随谁,你爹还是你娘?”
陈平安脱口而出道:“听老街坊说随我娘亲多一些。”
然后陈平安瞥了眼郑大风,“反正随谁,都比你长得周正。”
郑大风没好气道:“滚滚滚,收拾你的菜盘子去!”
对这个小子,老子果然就不该有那份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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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那座老龙城东海之滨的登龙台,城主苻畦去往云海查探异象,久久未归,那位在海边结茅修行的金丹境供奉,离开修道之处,来到少城主苻南华身边,苻南华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顺着老人的视线,看到远处缓缓走来一位横剑于身后的男子,气态闲适,就只像是一位游览至此的外乡人,苻南华看不出对方深浅,轻声问道:“此人修为很高?”
金丹老者能够单独一人帮助苻家坐镇登龙台,战力相当不俗,两件法宝攻守兼备,在整座老龙城都是名列前茅的强者,老人此刻脸上的神色绝不轻松,沉声道:“想来极高。”
苻南华有些震动,这话说得很有门道,不在极高二字,而在“想来”之上,这意味着一位金丹境大佬都看不出对方的真正实力,而且境界比起老人的第九境金丹境,只高不低。最可怕的是那位不速之客,带着剑,一旦是剑修,哪怕只是金丹之上的元婴境,一位十境剑修的杀力,可想而知。
苻南华再问道:“来者不善?”
金丹境摇头道:“不太像。”
那人悠然走来,全然不顾老龙城苻家订立的禁地规矩,直接跨过那座无形的雷池阵法,走到老人和苻南华身前,男人双手手肘抵住身后横放的剑鞘上,笑道:“我叫许弱,来自大骊,如今正在你家做客。”
苻南华恍然,当初渡船落在符城,自己没有资格去迎接父亲苻畦和大骊贵客,家族里只有寥寥数人“接驾”,苻南华不敢在这种大事上自作聪明,既然父亲不愿他露面,肯定有其深意,就只好乖乖装聋作哑。但是许弱的大名,苻南华早有耳闻,不是什么大骊许弱,而是墨家许弱,现在听到此人自报名号后,他赶紧压下心中激荡涟漪,立即作揖行礼,“苻南华拜见剑仙前辈。”
许弱笑着抱拳还了一礼。
苻南华直身后,转头对金丹老者笑道:“楚爷爷,没事了。”
不曾想老人在错愕之后,作揖之礼,比苻南华这个小辈更加虔诚,竟是久久不愿起身,“中土神洲翠微楚氏不孝子孙楚阳,替家族拜谢许大侠的救命之恩!”
许弱哑然失笑,当年翠微楚氏的那桩祸事,当年他不过是路过,随手为之,替楚氏挡下了一座山上宗字头仙家的纠缠不休,摆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恪守墨家宗旨。”
老人仍是没有起身,颤声道:“大恩即是大恩,若非许大侠出手相救,楚阳便真成了丧家之犬,以后便是想要认祖归宗,也成了奢望。许大侠古道热肠,自是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头,楚阳却绝不敢忘恩负义!”
许弱无奈道:“心意我领了,你总这么弯着腰,也不是个事。”
只看面相比许弱要年长一辈的金丹老人,收起那份大礼,望向那位能够将名山大川融入剑意的强大剑仙,笑道:“不曾想能够在宝瓶洲遇见许大侠,楚阳在此结茅枯坐数十年,心里头那点对苻家的憋屈怨气,今天算是彻底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