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在场的女人纷纷侧目,对两人的关系颇为好奇。甄逸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张婉芸也只是对柳怜儿这么好,其他的小妾待遇也和仆役好不到哪去。
十年未曾见过的养母就在眼前,比起十年前分别时,她除了细细的抬头纹之外,肤色更白净、体态更自然、脚步更稳健。在大家族中,养尊处优的待遇,的确不是城郭贱民之家能比的。
看到养母身体健康,容貌迤逦,郭松很庆幸,也非常高兴。当年虽然受到了羞辱,心里很憋屈,可看到养母今天的状态,这都是值得的,心里的郁结也一扫而空。
至于甄逸,杀父之仇是绝不会忘的。但现在已经是180年,根据历史,甄逸会死于186年。那个时候郭松才二十一岁,养母也才四十出头。考虑到养母现如今的好日子,他可以选择等甄逸老死。
养母见到他,露出欣慰的笑容。但现在这种环境,也不许他们母子相认,甚至不能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好以扇遮面,掩盖自己的表情。
甄逸的座位就在郭松对面,郭松是师长,又是东道主和寿星,坐在最高位。甄逸社会地位最高,位次之。甄逸和郭松,以前从未面对面过。加上十年过去,当初那个瘦小的儿童,现在已经是健壮的小伙子,甄逸自然不可能认出他。
简单的寒暄,互相介绍过后,便是赏景喝酒,吟诗作对的时候。众人一番谦让,想要把这个风头让给甄逸。
甄逸也是老油条了,当然清楚这些套路,便施施然的等着笔墨送过来。一路传递到甄逸手中,甄逸拿过纸笔,又推向郭松,笑着说:“今日夫子大寿,可先提笔。”
“然。”郭松可不会给他什么面子,提笔便抄了白居易的《咏菊》: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七言诗此时才刚刚开始萌芽,第一篇成熟的七言诗是曹丕的作品《燕歌行》,可曹丕要七年后才出生。郭松此文一出,自然技压全场。
甄逸自知不敌,便也顺势不再提笔,夸赞道:“夫子才学果然了得,我儿在此读书,可学有所成。”
甄逸开了口,其他人便也没了心理负担,纷纷开始夸赞起来。由于都自觉比不过,题诗的节目直接变成了赏析时间,众人咬文嚼字,开始推敲这首诗的意境。
过了盏茶时间,郭松道:“诸位,山里秋菊盛开,我们在此闲坐,实在枉费风景。这样吧,我给学生出一道题目,请诸位家长带着他们去游玩体会,散会后交卷。”
“好!好!”众人纷纷赞成,自己不行,可以让儿子上嘛!便各自带着自家小孩去逛了。
张婉芸以身体不适为由,留在学堂内,没有随甄逸去游玩。郭松养母也顺理成章留下来陪她。甄逸也没有多说什么,由着她去。
本来夫妻俩感情也不算太好,这十年里,张婉芸也越发冷淡,尤其近两年,甄逸去豫州汝南做上蔡令,夫妻俩一年到头也就能见一两次面。甄逸现在也不在乎,两个儿子,四个女儿,传宗接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尽管在外人眼里,自己娇妻美妾,艳丽无比,可他已经厌了,还不如刚刚见到的另一人的妻子美丽动人。
母子相见,不由得相拥而泣,各自说起这十年来的酸甜苦辣,不胜感慨。
等到情绪稍稍平缓下来,养母抱怨道:“这十来年,你真是忍心一次都不去见娘。”
郭松叹息道:“我不愿打扰你,怕甄逸察觉到不妥。何况有婉芸照护着你,我可以放心。”
张婉芸的名字,知道的人少。因为女人出嫁之后,本名也就消去了,只有丈夫、父母等极少数人使用,对外都是冠夫姓的“夫人”。
以至于养母一下子居然没听明白,奇怪道:“婉芸是谁?”
张婉芸红着脸说:“是我的闺名。”
“啊?”养母目瞪口呆,她当然很清楚自己儿子称呼一个女人的闺名意味着什么。这下她也就更加理解,为什么自找到郭松之后,张婉芸就一直把甄逸拒之门外。
女人的心理是很古怪的,一旦有了情夫,对丈夫的感情也就消失无踪,甚至不愿意让丈夫碰一下。但这也不妨碍她继续对外、对内扮演好贤妻良母的角色,只是心与身体已经完全属于另一个人。
张婉芸对郭松的感情,养母与她相处十年,自然是最了解的。可以说,若不是这个女人爱着自己的儿子,她是绝不会对自己如此优待的。正室和小妾的身份差别,那可是比人与畜生的差别还要大。主母不欺压已经是千载难逢,以姐妹相待,那是闻所未闻的。
张婉芸有些惴惴不安,虽然说自己爱郭松的事情,养母是非常清楚的,可毕竟自己已经生儿育女,是配不上郭松这个年轻小伙的。“怜儿妹妹,我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的,还望成全。”
“没事。”养母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张婉芸每次来过学堂,总是眉飞色舞的幸福样子,她哪里看不出来?担忧道:“不过你是有夫之妇,我儿又还年幼,如何能长久?”
张婉芸道:“何求天长地久?能有数年欢愉已然足够。”
养母松了口气,她隐隐有些担心,怕张婉芸为了和郭松长相厮守,和甄逸离婚。虽然离婚改嫁不是什么大事,可她还是非常希望郭松能娶一个雏儿。话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起身道:“松儿这个年纪,正是气血方刚的时候,你可不要亏了他。”
张婉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