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大春的声音也与平日大为不同,带着沁人骨髓的寒冷:“风雪悍刀,不是用来伤人ròu_tǐ的刀法,但要是真的想,至少要做到我这样。你们剔人骨肉,不就是想证明这个只有落雪山庄的人做得到,从而嫁祸给他们吗?那么,为何从来不剔人的手掌手指,只剔到手腕便算完了呢?”
惊心动魄的,那黑衣头领的右手,果然也已生生剔成了白骨。如此细的掌骨指骨,不知用的是什么方法,居然剔到白惨惨得一点肉都不剩,就算是一动不动地放着让人剔,也很难做到这种程度。
“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骆大春上前两步,阴森森地望着他,“既然你喜欢这样死,那就让你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去死罢!”
哦买噶,眼前这个人,是谁?我忽然感觉这个人好可怕,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阴森,都寒冷,都恐怖,比任平生还要恐怖。
“你,你究竟是谁?”黑衣头领的面巾早被挑碎了,露出的是一张陌生的扭曲的脸孔。
“我是谁?我是个没用的人罢了……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两次……”骆大春的脸像冻僵了似的,越来越没有表情,“不过现在,我就只想看着你死!”
话音还未落,骆大春的体内忽然爆发出一股狂乱的气,瞬间笼罩了四围。与这股气的温度相比,隆冬的寒风简直成了暖空气,骆大春和黑衣人脚底地面的血迹刹那成冰。
这股狂暴的内力,带来令人的心脏几欲碎裂的压迫感,其中挟着的怒意冰冷如刀。黑衣人本就因大失血而惨白的面孔立时更加惨白。
“我是谁?你既然冒充落雪山庄的人,难道事先对落雪山庄不曾了解过?那你倒觉得,我是谁?”
黑衣人忽然惊恐地张大了眼睛:“落雪山庄……没有你这样的……不,不可能!司空明?这绝对不可能……”
司空明,是谁?
失血已经令我头晕眼花,又被骆大春的内息一冲,我只觉脏腑一阵翻江倒海,他们的话语便也只令我云里雾里的迷惑。聂秋远迅速招了招手,把韩媚兰叫了过来,动作很轻地把我交给了她。媚兰焦急地望望聂秋远,又看看骆大春,竟说不出话来。
聂秋远冲她点点头,示意她按紧我腹部伤口盖着的白叠布,自己却立起身来,喊道:“大春,稍安毋躁,流萤没有事!”
可是骆大春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他体内寒气弥散,一波涨过一波。他轻一抬手,手中细刃便又向墙上钉着的黑衣人袭去。
只听“叮叮叮”一阵乱响,我们眼前一花,然后,一股炽热的暖流忽然扩散,生生拉高了周围的平均气温。
聂秋远手持长剑,挡在骆大春与黑衣人之间,手中长剑堪堪架住了骆大春的短刀。不知方才那一瞬骆大春究竟出了多少刀,我们只听得一阵兵刃交接的乱响,现在看来,骆大春的每一刀竟都给聂秋远用剑接了下来。而且,聂秋远的内息也忽然激增,生生压制了骆大春身上狂乱的寒气。
即使是在远处,我也感觉到了聂秋远的内力,他散发出的气息极热,如同三伏炎夏。
骆大春面色忽然一寒,仰天发出一声长啸,竟像不认识了似的,刀掌并用,向聂秋远袭去。
周围的人全惊呆了,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都忘记了动作,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这边的两大核心自己动手互殴起来。连我这流血快要流死了的人,也忘记了呻.吟,只剩了满心的焦急。
以前他们跟别人打架,我也不是没见过,可那实在是太小case了,他们肯定都没上过心。而现在,他们居然好像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地互相打起来,而他们的内力,明显是性质完全相反,水火不容。我感觉自己是在观摩赤阳神功对九阴真经,偏偏两边又都是自己很亲近的人。
这是干嘛呢?!
“别打啦!骆大哥,别打啦!”我使上吃奶的劲儿,哑着嗓子拼命地喊起来。
可是骆大春就像聋了似的,充耳不闻,出的招数却越来越凌厉,渐渐地压制了聂秋远,占了上风。
我都快急哭了,我问韩媚兰:“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韩媚兰已经急哭了,她语无伦次地说:“表哥又犯病了,以前也有过的,可怕极了……”
犯病,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这是,犯了什么病?
那边却斗得越来越酣,转眼已是数十个回合。寒气和热气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形成强烈的压迫感。我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滚,喉头一甜,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来。韩媚兰很够意思地立马用身体挡住了我。
每次遇到很囧的事,我总琢磨着:这事可真让我吐血。不过这才是我这辈子第一回真的吐血,吐血的滋味真尼玛不好受,满嘴都是血腥味,恶心极了。
随着我吐了一口血,聂秋远闷闷地哼了一声,竟是中了骆大春一掌,也跟着我喷了一口血,正喷在骆大春身上。
不要这样吧,我想要的是共同做别的事的缘份,可不是一起吐血的缘份啊!
但聂秋远用身体接了这一掌之后,便趁势拉近了与骆大春的距离,几式擒拿的手法使出来,两个人就紧紧地扭缠在了一起。骆大春用力挣了两下,居然挣脱不了他的控制,这甚至让我怀疑聂秋远是不是故意中了那一掌的。
“大春,你张开眼睛看一看,流萤还活着!再打下去,她身上有伤,可就受不住你的内力了!醒过来!”聂秋远扭着骆大春,在他的耳边喝道。